她弯腰按住顾影瘦削的肩,“对不起,我来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黎宛央陈述的语调,始终那么沉稳平静。她连赶来处置家族丑闻,也维持着高贵从容的风度,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法国髻,钻石耳环、宝石胸针、澳白珍珠项链,点缀出她的光彩照人。 顾影宁愿是在那种最俗套的场景下遇见她,被她开支票离开她儿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她悲悯的看着。 为什么,她的妈妈在污泥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别人的妈妈却可以云淡风轻地站在云端? 她的恨意无法忽然有一道强光手电筒照进她的眼睛里,“喂,醒醒。” 她抬起手挡住眼睛,面前的男人让开位置,询问后面的女人,“是找这位小姐吗?” 顾影被轻柔地扶起来,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顾小姐,我是小函,沈先生母亲的助手,请您随我走一趟。” * 顾影跟着函姐家的主人们正站在厅堂高高的台阶上,悲天悯人地下视。 黎宛央挽着披肩,远远地看着顾影,似有还无地叹了一息,“孩子,给你妈妈磕个头吧。” * 顾影耳边好似有嗡鸣,耳膜口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盖棺定论、没有凶手,她不可以追究。是吗? 顾影低笑一声,“沈振霖呢?今天死的是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他怎么不敢现身?” “他已经离开香港,毕竟这里触景伤情,是他的伤心地。” 顾影想起顾德珍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振霖是真心的”。她唇边含着一丝讽笑,眼眶里掉下今天的第一颗泪,顺着脸庞,在她沾满血迹与灰尘的侧脸上冲出一道小溪。 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想当众哭的,但人不能一直忍住眼泪啊。 黎宛央脸上有一瞬间闪过不忍,但她做了三十几年的沈家主母,该果断的时候,她也有不属于丈夫儿子的魄力。 “这里还有一封协议说话,如果可以,连呼吸也不想。 沈时晔向乘务长交代完事情,转过脸,看见她的后脑勺。舷窗玻璃上倒影出她半张脸的影子,他看得目不转睛。 其实他很想抱一抱她,紧紧把她揉进怀抱里面。但他知道,为了抱稳那只骨灰罐,她已经倾尽了所有,不再有力气接受另一个拥抱。 他只用目光一遍遍描摹顾影。她是真正的巴掌小脸,被宽大的口罩和毛线帽遮着,只有紧闭的双眼露出。沈时晔看着她眼皮表面青色的细小血管,看着这一身压抑的黑,为她喘不过气。 “这里够暖,外套穿着不舒服。先脱了,下飞机再穿。”他想为她换下衣服。 手刚挨上她后背,顾影痛得脸色一变,声音提起,“别碰我!” 她表现得非常应激,声线发颤、身体也发颤。 沈时晔眼神一黯,退了回去。 信任一旦坍塌,就需要漫长的时间来重建,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是个擅长忍耐的男人,他等,需要你签署。”黎宛央示意函姐把封存在公文纸袋里的文件展示给她看,“如果你对上面的价格有意见,我们可以再议。” 几十页的法律文件,只用钢笔圈出两处重点。 这是一封保密协议,相对应的封口费,是三亿港币。 函姐端着文件,“小姐,如果你需要律师协助你阅读……” 顾影打断她,“不用了,我看得懂。” 她看得懂,这三个亿,是买断一条命,要一位女儿不再谈论她的母亲。 第65章 chapter 65 埃克森纽约董事办连夜申请航线,召集机组,完成检修,一共只用了三个小时。a380专机凌晨自纽约jfk机场起飞,跨越十五个小时的航程回到香港,马不停蹄也就是这样。 沈时晔在机上不眠不休,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接,酒一瓶接一瓶地喝。空乘间隔几小时进来一次,默默端走分毫未动的餐点水果料理,撤下旧瓶,换上新瓶。六十度,近乎生吞酒精。 他和顾影的联络还停留消解,在胸了两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