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如此用力地响彻过这栋房子。一人一鬼追逐而下,台阶被踩得地动山摇,木屑混着血水如雨洒落。 皮特听到了。他痛得失去理智,四处乱开空枪;发现这种举动只是徒劳后,惊恐让他顾不得自己是否会被屋主惩罚,边蠕动边往楼梯爬来,嘴里断断续续地哀嚎着,牙齿随涎水越拉越长,开始失去人的形状:“我只是想来讨口吃的!救救我……好心人,可怜可怜我……” 姜君好听到了。她趴在活板门边,探头往上看了看,用力将篮球抛向沙发那头。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黑暗之中,有一种冰凉、阴冷、毛绒绒的感觉顺着她手臂擦过,冲向那坨纠缠不清的身影。 云猎听到了。透过湿漉漉的头发,她还能够看到地面上不断凝结的寒霜。尽管没有证据,但她好像能够意识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犹疑着,衡量着两端截然不同的声音。 她的刘海湿透了,卫衣黏在背上。血顺着发梢滴进脖子里,还是热的。景照并没有如约立刻将汤森放下来;他把他引到最低的一级台阶上,却在那里拖住了他。狭窄的空间能够限制电锯这种需要挥舞的武器,但也同样会将交锋的距离拉得无比接近,所以才会有这些血—— 这么多的血—— 她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等。 “开灯。”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明白云猎这句话是和谁说的。不过连大家各自去找开关的功夫都不用,连反应过来这句话竟如此掷地有声的空隙都省去,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伴随她坚定的声音,幻觉般温暖的灯光一瞬间填满空气。世界被染成了柔软的橘色。 那也确实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个瞬间。短到景照只觉得汤森头上的斑秃反了个光,短到江楼月刚来得及看清地毯上凝固的奶渍,短到陈湛和方寻以为房子打了个喷嚏,短到姜君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但就是这么仓促的一点光,却已足够。 足够把汤森的仇恨吸引到声音来源处。不论景照再怎么试图拦住他,暴怒中的汤森都像没看到似的,将人往反方向重重一甩,咚地跳进走廊。 足够让皮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塌。残余的全部求生欲都在这刻爆发出来,他挣脱身上的少年——而对方显然正被多罗西高兴地蹭来蹭去,以至于暂时放松了对他的压制——并冲向刚才匆匆瞥见的、扔在茶几下面的通讯仪,往耳朵边一放,嚎啕大哭起来:“喂?!是治安局吗?我要自首,我在克林镇27号抢劫,这家人太恐怖了,求求你们快点把我抓进监狱里吧……” 他还没喊完,多罗西已经叙完别情,掉头冲了过去,一口咬住他的喉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