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得她要和离一说,邹氏心里更是不以为意。 且不论安平王府有没有这个底气与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府和离,单说苏氏肚子里还怀着湛哥儿的血脉,便知晓她是在借着和离一说发泄着心里的不满,实则是半点也不愿和离。 “这事到底是湛哥儿做的太过火了,若是苏氏闹出来,被国公爷知晓了总是不好。你去私库里拣些绸缎和药材,即刻送去松云苑,并警告苏氏不许再闹事。” 邹氏俨然如施舍般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周嬷嬷领命而去,她是邹氏身边的心腹嬷嬷,平日里也没少去松云苑里传邹氏的吩咐。 她与苏氏打过不少交道,印象里总是觉得这位二奶奶性子太寡淡温顺了些,平日里无论太太如何苛责,她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有在旁人贬损安平王府时会露出几分怒容来。 周嬷嬷是个极有成算的婆子,料想着她今日往松云苑走这一趟,应是能得好几两银子的赏银。 她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上了通往松云苑的回廊。 如今的天色已爬上竿头,可松云苑仍是紧紧闭阖着院门,左右也无婆子看守,瞧着各处都是一副静悄悄的模样。 周婆子推开了沉重的屋门,觑见庭院内也没有丫鬟们忙碌的身影。 她心下愈发疑惑,便走到正屋屋门旁的廊道上,轻声问了一句:“二奶奶可起身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因邹氏的缘故,周婆子心里并不把苏氏当一回事。既见无人应她,便自顾自地走进了正屋,重又唤了一遍:“二奶奶。” 这时,红肿着杏眼的月牙才重重地撩开帘子,横眉竖目地冲到她跟前,问:“嬷嬷有什么事?” 她如此不善的语气,轻而易举地便激起了周嬷嬷心里的怒火。 只见这老婆子冷哼一声,夹枪带棒地说道:“二奶奶怀着身孕起不来身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你们这些小蹄子缘何懒怠到连差事也不做?仔细我去告诉太太,将你们即刻发卖出去,你们就知晓我的厉害了。” 这些话若换在平时,月牙总会忌惮她两分。 可此刻的月牙本就在盛怒之中,一听这话反而激起了心里绵绵不断的恼意,“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你凭什么发卖我?太太又能把我发卖到哪里去?我可是安平王府的家奴,卖身契还在我们家王妃手里。” “你……”月牙如此伶牙俐齿,周嬷嬷难掩心中的怒火,即刻便要发作。 恰在这时,丹蔻沉着脸从内寝里走了出来,她姿容严肃地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周嬷嬷,冷声问:“嬷嬷轻些吧,别扰了夫人的休息。” 苏氏有孕在身,周嬷嬷多少有些忌惮。 她便恶狠狠地瞪了月牙一眼,便将邹氏派来她松云苑的来意说了,还道:“太太记挂着夫人肚子里的血脉,让夫人安心养胎,不要再闹事了。” 周嬷嬷自以为将话说的体面又大方,却不想与她对立着的月牙和丹寇却陡然怒了面容,皆气愤不已地注视着她。 片刻后,内寝里飘出一声淡如青烟的清丽声响。 “让周嬷嬷进来。” 月牙便只能忍下此刻的怒意,按着苏婉宁的吩咐将周嬷嬷领进了内寝。 一进内寝,周嬷嬷便闻到了一股刺鼻至今的熏香,熏香之下还有股遮掩不住的血腥气味。 周嬷嬷心中警铃大作,在朝苏婉宁投去打量的眸光后,整个人恍如被惊雷轰炸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还没有老花眼,分明是瞧见了面色虚浮的苏婉宁正端坐在床榻上,清瘦婀娜的身形总是让人移不开眼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平坦坦的小腹。 周嬷嬷瞪大了眸子,刹那间无法言语。 二奶奶分明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即便不甚显怀,她的肚子也不会如此刻这般平坦无波。 苏婉宁朝她莞尔一笑,惨白的面容里漾着灿亮的光华,“嬷嬷替我去太太那里说一声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