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自然是今天见到的周重历。 而那位“曹老将军”,是如今禁军头领曹和忠的父亲,曹遇。后者在汌水一役战死,周行训立朝后的追封,这位老将军以赫赫战功位居首列。 卢皎月正想着这些,听周行训接着,“当时的曹老将军正驻守白坡,七哥刚刚带兵解了宁平城之困、大军尚未回师。” 卢皎月隐约从这话语里嗅出点不对味儿的迹象来。 “那时候驻守魏州治所武阳的,是我二叔,周嶷。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连武阳城都出不去。” 卢皎月听见耳边发出一道短促的气声。 有点像是笑,但是好像并非如此。 “他没打算让我走。” 周行训顿了一会儿,在稍稍的沉默后,才接着:“……叔父在军中多年,素有威望。” 卢皎月没想到一句话能够解读出这么丰富的意思。 素有威望? 怎么个威望法?能接手魏州军的威望吗? 但周行训的父亲临终前的托付,分明是想交权给亲子。 卢皎月突然意识到,周父说的那两个名字里,并不包含亲弟弟。而周氏那么多将领,他在那一刻,却只能说出两个名字。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卢皎月总算明白那一句“急病去的”到底给周行训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而在这种情况下,周父的交托反而彻彻底底地把周行训的后路斩断了。 当一个人有威望,但无正统的时候,他会怎么办? 当然是把“正统”干掉。 特别是周叔父本身就占着血缘关系的便利。 只要周行训一死,他无论是从身份法理上,还是从军中声望上,都是当之无愧周氏继承人。 怀中的身躯僵硬的太明显,周行训像是安抚一样地抱了抱,又笑:“阿嫦猜到了?不愧是你!对,他想杀我。” “我在父亲灵前叩首,言‘我年少力薄,不堪大任,时值危困之刻,周氏部众全仰赖叔父主持大局’,连拜叩请他接掌魏州军权。” 卢皎月神情微微错愕。 这确实是当时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周行训这个人,实在没法想象他屈膝跪拜的样子。他身上有种“就算天塌下来,也非得站着顶”的拧劲儿,让人禁不住觉得,要是让这样的人跪下,非得把他身上一寸寸骨头都打折了不可。 可他非但跪了,还跪得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三天。我爹停灵了三天,他这三天都没有动手。等治丧事毕,我在府中设席请他前来,说是要移交父亲印信。” 卢皎月脑子里立刻浮现三个大字——“鸿门宴”。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