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真依旧紫袍在身,随从无数,相比之下,何彦舟实在是过于势单力薄了。 “韩相在此,尔等为何不跪!?”韩凝忽然又大喝一声,双手高举御令骤然上前,那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与得意,怕是这辈子都没这般威风过。 见了御令,县令与一众衙役惊得连忙下跪叩首,何彦舟却神色不改也不下跪,只稍稍敛了眸底敌意,目光淡淡望向韩绍真道:“原来做了宰辅,也能如此清闲,老夫算是见识了。” 韩凝不知何彦舟身份,闻言立即嚣张道:“你是何人,见了我爹为何不跪! “……住口。” 抢在何彦舟变脸之前,韩绍真先行冷声制止了韩凝,随即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对何彦舟道:“犬子年幼短浅,只认死理却不知何老身份贵重,何老还是不要与晚辈一般见识的好啊。” 严况早已挪过去护在程如一身前,对视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准备静观其变。韩凝跟林江月也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几人互相交换了一圈眼神,韩凝还暗搓搓的拉着程如一袖子打量,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林江月给瞪了回去。 何彦舟微微阖眸沉气。他虽知大势已去,仍不愿轻易放弃,便道:“不知韩相公此番前来可是与老夫目的相同?是为了捉拿朝廷逃犯……和那以权谋私的犯官。” 程如一眉心一紧,心说何彦舟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你韩绍真此刻再怎么能仗势欺人,偏袒严况这个下属,恐怕也堵不住在场所有人的嘴。 怎料韩绍真竟是摆出一副完全不懂的模样,随即摊手开怀笑道:“看来这告老还乡多是一件美事啊!昔日严肃古板的何老相公,如今也会与人说笑了!想来是,世外闲适,更能陶冶性情啊!好!好啊!等韩某上了年纪,必然也寻这么一块巧地儿,学着何老相公,修身养性啊……” 何彦舟额角青筋不受控的跳动,刚想开口,韩绍真却骤然转头,对县令与衙役等人微微抬手,和颜悦色道:“起来吧,都快起来!老夫此次本是暗中寻访,不曾想如今还是惊动旁人……快些起来吧,同朝为官,不必拘礼啊……” 县令衙役受宠若惊纷纷起身,趁着门外百姓还在在疑惑,何彦舟干脆撕破脸高声道:“众人早已确定,此人就是当年的程如一,如今不过是男扮女装欺瞒乡里罢了!韩相公与镇抚司早有勾结,如今官官相护,徇私枉法,岂有天理!” “诶!”韩绍真立即上前,不给对方言论发酵的机会便开口道:“诸位冷静,此人绝非死囚程如一!其实方才老夫便在人群里听了个七七八八了……何老呢,上了年纪眼花,难免认错,此人分明就是女子啊!也难怪,何老一生鞠躬尽瘁,在朝为官尽心尽力费尽心机,如今老了老眼昏花,也是情有可原啊……” “韩绍真!”何彦舟实在听不下去厉声打断道:“你诋毁老夫便也罢了,真当众人都有眼无珠吗?!好,你说他不是程如一,那他为何要在意程如一的妹妹?!” 看着还悬在刀尖下的程如清,程如一有些按耐不住,险些乱了阵脚,好在严况及时拉了他一把,轻声在他耳边道:“不会有事的。” 韩凝也连忙接话道:“放心吧大嫂,没有我爹平不了的事儿……” 何彦舟见韩绍真不语,刚想乘胜追击,韩绍真却忽然一副痛心惋惜的模样,挺身一步步向了……程如一。 程如一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韩绍真抓住手腕一把拽了过去! 程如一:“……?!” 在场众人也皆是震惊不已,何彦舟露出了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却又立刻转为警惕,严况更是脸色一黑,刚欲要上前,韩绍真却拉着程如一沉声道:“嗯,她的确姓程,长得跟程如一也有些相像,但她不是程如一……” 韩绍真眼睑微微一垂,缓声道:“她,也是程如一的妹妹。” 听得此言,程如一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僵住,连眼珠都不会转了。韩绍真却拉着她的手轻拍两下,竟然露出一副十分和蔼慈祥的模样,娓娓而来道:“在场诸位应该有人知晓,程如一早年还有个妹妹,不过幼时走散了。这姑娘啊自幼漂泊吃苦,前些年呢,是刚巧进了我韩府的门,做事很是得体懂事,老夫自从元妻亡故后,便再不近女色,年近半百膝下也唯有一子,又怜她身世孤苦,便收她做了义女,也算,成全了儿女双全的心愿啊……” 韩绍真说着,还轻轻拍了拍程如一的肩膀:“孩子,真是为难你了……” 这惊天动地的一席瞎话方一落定,一时之间,四下里议论再起,知情者反而全都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孩子,怎么,吓着了?”韩绍真却冲着程如一挑了挑眉,目光直往被挟持的程如清那里瞟。 “啊……啊!”原本也被韩绍真吓傻了的程如一顿时明白过来,夹住嗓子故意挑高嗓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