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害羞了。 殷非回过神,已双手负背,立在她跟前。 他神情倨傲,高昂头颅,凝着眉,似在等她主动上前。 眼前的女子并未察觉他的心思,往后退一步,腾出路来,挪动小碎步,继续往前张望。 她等的人,不是他。 殷非下意识一愣,话音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你在等谁?” 他何必搭理这个哗众取宠的女子。 枝兮被他的问话惊到,短暂的局促不安之后,她诚实回答:“我……我在等王上……” 殷非干干一笑,眉眼冷漠。 还算老实,没有耍什么花样。 他问:“等王上做什么?” 女子咬住朱唇,灵动跳脱的气质瞬间化成温婉害羞,她小声说:“实不相瞒,我想和王上共赴巫山云雨……” 殷非懵住。 虽然以前也有遇到大胆邀宠的女子,但像这样直接说出口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简直不知羞耻。 就在他皱眉准备训斥的时候,女子却又开口继续道:“我许久不曾见母亲,若是能得王上欢心,说不定他会准许我见见母亲。” 殷非一愣,“母亲?” 他缓缓看过去,女子点点头,脸上满是期盼,光影下她瓷白的面容细腻如剥壳鸡蛋,说到母亲两字时,眼里放出光彩:“请问这位公公,来时可有见到王上,王上何时才会从这里经过?日后我若能得王上临幸,定会回报公公。” 原来是将他当成太监了。 殷非似信非信地盯着她,“宫里行走的,除了太监,还有侍卫,我哪点不像个男人了?” 女子颤巍巍地望着他,她神情怯弱,说出的话却自信满满:“见到我这张脸的人,除非是个太监,否则没有不动心的。你见我这么多次,每次都目不斜视,可见,是个太监。” 殷非笑出声,声音如冷玉般寒冽:“就算我是个太监,你就不怕我听了你的话,四处说与旁人听?” 她不恼反笑,娇娇道:“那就拜托公公了,若是能传到王上耳里,那便再好不过,也省得我在这里日日等待了。” 她说完话,猛然一阵咳嗽,一颤一颤的,纤细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 殷非眼神深远悠长地凝视她几秒,而后踱步走开。 走出好几步,忽地回头望一眼,她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白若雪霜的脸愈发显眼。 殷非哼一声,甩袖离去。 待殷非一离开,枝兮便立马敛起神情,捡起挂在枝上的披风,往回走。 通灵玉从特制的荷包里钻出脑袋,吱吱笑:“主人,不容易啊,冻了这么多天,终于引起殷非的注意了。”它检查殷非的好感度,声音闷下去,“主人,他对你的好感度有上涨。” “涨多少了?” “从空白的零分,涨到一分。” 通灵玉叹口气,辛辛苦苦这么几天,才挣到一分,啧啧。 她看出它的想法,不以为然,“你那么多任务者,说不定连挣一分的机会都没有。” 通灵玉心头猛地一扎。 主人说的对,大多数仗着宿主美貌就往前冲的任务者,连殷非的肉体都没得到,就被他斩了。有运气不好的,被他拿去喂猛兽了。 “这个人天生冷血,只有抓紧他心底唯一尚未僵硬的地方,才有上位的可能。他唯一剩下的柔软,也就是对他已逝生母宁姬存的那点母子情。” 通灵玉:“所以主人刚刚才故意提到母亲,是吗?” 她笑脸盈盈:“是呀,总得让他有个理由与我共赴巫山。” 通灵玉好像懂了,“主人是想让殷非可怜你,对吗?” 她毫不避讳:“是。” 像殷非这样冷酷无情的暴君,一上来就想得到他的爱情,那是痴人说梦。 引起一个嗜血者的注意,有很多种方法,但要想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却只有一种方法。 怜惜。 通灵玉叹口气:“委屈主人了。” 她笑道:“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真是矫情。在殷非眼里,我是他送上门的猎物,但是在我眼里,他却是被我看中的猎物。谁是捕猎者,还真不好说。” 主仆俩说着话,转眼已回到枝兮的下塌处。 恰逢不寿匆匆赶来,抱着一小袋银炭,刚从内务监换来的。 他一进屋,便将火盆烤暖,蹲在地上,喃喃念叨:“我早说过,王上铁石心肠,他不会被美色所迷的。” 她坐在榻边,将被雪浸透的鞋脱掉,不寿连忙将鞋接过去,伺候她烤脚。 她双脚冻得跟冰棍似的,不寿用手心又捂又搓,“你别着急,待日后有合适的机会,你定能引起王上的注意。”他想到什么,声音瓮声瓮气:“或者你再熬熬,熬到我往上晋升,日后掌管内侍监,有我给你当靠山,你也能在后宫活得好好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