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剩下的三进客舍在昨晚又塌了,全塌了。”张顺主动提起,“幸好房子里没有住人,不然就是砸不死人,冻一夜也冻死了。” “又塌了?”镖师惊讶,他们纷纷往外走,嘴里念叨说:“这盖的什么房子?这不是害人命嘛。” 河对岸已经没有房舍的影子,一座两人多高,五丈多长的小山横亘在河西,木椽子横七竖八地戳在黄土堆里,上端落层雪,积雪的边缘能看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这木椽子冻一冬,开春化了雪,拿来烧火合适。”有人奚落一声。 “过去看看?”一个镖师说。 其他人摇头,“看什么,生怕赖不到我们头上?你没瞧见昨天那个崔六又过来了,想把这个破烂货卖给玉掌柜。” 闻言,有人心下一动,心下有思量的镖师大步过河,踢翻还没冻硬的积雪,来回走几趟,雪地里踩得全是脚印,这下积雪下哪怕有痕迹也踩乱了。 隋玉抱着小崽从主人院出来时,听到河对岸有动静,竟是一些客商和镖师兴头大作,走到坍塌的废墟上看雪景去了。 “玉掌柜,你不派人给胡都尉传个信?”正在吃饭的客商开口。 隋玉摆手,“今天说不定他小舅子又来了,我可不多管闲事。” “这下房子全塌了,你清净了,那个崔六不能再缠着你接手。” “那可说不准。”隋玉讥讽一笑,“万一他把虫蛀的木椽子当贵重的檀木卖给我,我还是不得清净。” 其他人大笑。 “赵千户什么时候回来?”有人打听。 “雪停了估计就要回来,越往后越冷。”隋玉抱着小崽进仓房,大壮、阿水和花妞都在里面,她把孩子放下,走出去打水洗漱。 有镖师从门外进来,看见隋玉,他大着嗓门问:“玉掌柜,下雪了,该杀猪了。” “是啊,该杀猪了,我看圈里的肥猪不小了。”另有人接话。 “等我家赵千户回来就杀猪。”隋玉应声。 “你这边该弄个茶楼,请个会唱百戏的班子过来,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实在是无趣至极,也难熬的紧。”一个吃完饭的客商从饭堂走出来,他望望天,说:“雪停了,我去城里找找乐子,我待不下去了。” 隋玉思量一下,说:“行,明年就给安排上。” “这就对了。”客商抚掌,“你这边弄个唱百戏的班子,往后生意指定差不了。” “要去哪里请百戏班子?你们走的地方多,哪个地方的百戏更精彩?”隋玉打听,“你们跟我说说,明年我带人进关请人,敦煌这边我没见什么有名的百戏班子。” “皇城根下的百戏最精彩,乐舞、杂技、趣事轶闻、或是唱赋,不过皇城根下的百戏班子你指定请不了,不如训练你买回来的奴仆。”一个年长的客商提议。 隋玉心里有了主意,她还以为百戏真就是戏剧,既然包含趣事轶闻,她可以自己写啊,她这个客舍里住的人,哪个不是满腹的逸闻趣事,各个人怀揣着一身的故事。她之前还犯愁对关外的民风民俗不熟,这下正好可以借机打听。 主意已定,隋玉很是激动,她跑出去喊回那个要进城找乐子的客商。 “大哥,不知你有没有意向把你从商的经历讲给我听,我写下来,再稍加编纂,提取精彩的部分,往后在我的客舍里讲给后人听。”隋玉说。 客商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他大笑着问:“你要把我的事写下来?以后有很多人知道我这个人?” “玉掌柜,你还识字啊?”快要走进客舍的人又快步出来,他激动道:“我也有故事,你拿去写,以后放在茶楼讲。” 隋玉指了指客舍的牌匾,说:“识些字,客舍的名字就是我自己取自己写下来的。” “行行行,了不得。” “我叫秦文山,家就住在长安城外,走南闯北七年了,走走走,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