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无度。杜夫子微微放下心,对着容思勰回以微笑。 容思勰今日是第一次来上课,生怕给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特意起了个大早。此时,除了她之外,只有二娘坐在屋内。容思勰主动见礼,“七娘见过二姐。” 二娘半起身回礼,“七娘早。”说完便坐回原位,神色清淡,再无其他话语。 容思勰也不放在心上,二娘是三房唯一的子嗣,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和寡母相依长大,养成了极清淡极寡言的性子。七年来容思勰和二娘同住一处府邸,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 二娘性情如此,容思勰也不强求,她也学着二娘的样子挑了一处坐垫坐下,侍女将琴摆在她的面前,躬身退下。 长安是整个帝国的中心,最应时的花样、最流行的首饰都从长安起源,经过商队,逐步辐射全国。长安的娘子生来就是整个帝国流行的风向标,故而成为一名合格的长安贵女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琴棋书画是基础,马球骑射也要精通,就连吟诗作赋,就算不能出口成章,但基本的赏析能力也是必备的。宸王府作为长安数一数二的权贵府邸,岂能在这方面落于人后?所以黎阳花了大价钱请了两位夫子,杜夫子负责琴棋和女红,霍夫子负责诗赋和书画,两人享受着丰厚的束脩,唯一的任务就是给王府的小娘子们授课。 在府学,许霍二人轮流授课,从辰时正开始,每日持续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由杜夫子教授琴棋,之后由霍夫子传授书画。这样的安排其实非常麻烦,如果一日只有一个夫子授课,夫子和学生都要轻松的多。但是黎阳担心连着两个时辰修习同一门技艺,娘子们会犯困,反正宸王府也不差这些钱,便加厚了束脩,让两位夫子每日轮换着授课。 杜夫子坐在上首,看着容思勰生疏地摆弄琴弦,那指法一看就是生手。杜夫子观察了片刻,主动走到容思勰身边,亲自纠正容思勰的指法。 杜夫子拿着王府的束脩,按道理讲王府所有的娘子都是她的弟子,理应一视同仁。但杜夫子并不傻,这些娘子虽说都是王府的贵女,但是贵女之间也有三六九等,在容思勰到来之前,二房的大娘和六娘是授课的焦点,但是今日郡主来了,杜夫子自然明白,眼前这位七岁的小女孩,才是她日后需要格外关注的弟子。 所以杜夫子格外耐心,一边示范,一边向容思勰讲解正确的指法。容思勰仔细地听着,按照杜夫子的要求,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二娘向容思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眸光清浅无波,似乎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宁静。 容思勰不曾学过琴艺,在音乐上的天赋也非常有限,所以此时学习地磕磕巴巴。没过一会,其他的几位娘子来了,大娘举止端方,性格要沉稳得多,但是六娘就忍不住了,开口刺道:“七娘可要努力了,琴乃是君子之器,用以明德养心,可不是你的玩具。” 容思勰停下抚琴的动作,抬起双眼,不闪不避地看向六娘这一行人。果然被黎阳说中了,今日刘五娘、刘六娘都来了,她们应该是和老王妃请安后一同出来的,大娘站在中间,右手挽着刘五娘,六娘仗着年纪小站在最前面,正无所畏惧地挤兑容思勰。二房的庶女三娘和刘六娘跟在最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容思勰眼神在这一行人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六娘身上。六娘看到了容思勰的视线,轻轻哼了一声,挑衅地瞪了回来。 六娘今年八岁,深受老王妃和二夫人的宠爱,家中所有姐妹都要捧着她,唯有容思勰,每次看到她都非常冷淡。虽然年龄还小,但六娘已经从下人的态度中隐约了解到,七娘的身份比她的还要尊贵。六娘没有机会了解前因后果,但是她却清楚地明白,祖母不喜欢容思勰,母亲和阿姐也不喜欢容思勰,所以六娘也对容思勰充满了敌意。由于祖母曾多次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地呵斥容思勰,六娘也有学有样,最喜欢在众多姐妹面前挤兑容思勰,让王府所有人看看,谁才是府里最得宠的人。 从大娘六娘一行人进来,到六娘出言讽刺,再到双方对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间,杜夫子还来不及阻止,六娘和郡主就已经杠上了,杜夫子心里叹气,但面上还是和气地打圆场道:“郡主新学琴艺,自然手生,等练熟了就好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六娘大娘,既然你们来了,那便坐下吧。” 然而杜夫子的话收效甚微,至少容思勰不会让这一篇这样轻易地掀过去。容思勰黑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六娘,老王妃刻薄她,容思勰忍了,可是六娘没有资格让她继续忍。之前觉得自己毕竟比这些小娘子大很多,懒得和六娘计较,但是无论前世的容思勰还是今生的容思勰,都并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老好人。 “玩具?”容思勰怒极反笑,“我初接触琴艺,之前不过跟着余女官学了两天,万万没想到在六姐这里,竟然这样看低余女官的琴术。余女官是圣人亲自下令,来王府教授宫廷规矩的,余女官对我们姐妹尽心尽力,若是让她知道六姐方才的话,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六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