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又是心疼,一夜都不曾安眠。第二日早晨早早起来,她就嚷着要出去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杏仁打着呵欠推开窗户,笑指窗外道:“天才亮呢。” 果然天边透着几缕白光,云朵挨挨挤挤凑成几大团,像被顽童泼洒了黑汁,几团灰白几团墨黑,看上去就是要下雨的样子。院子里的树叶儿被晨风一吹,沙沙响,怪凉快的。 英华的小脸蛋被凉风一吹,反倒通红。她坐回妆台揭了镜袱,对镜飞快的看了一眼,就捂着脸跺脚,嗔道:“头蓬得跟个鬼一样,我要洗头,不出去吃早饭了。” 杏仁含笑答应,就朝外头走。她人还不曾走到门边,英华又喊:“停下。看天是要落雨的样子,洗头怕着凉。还是不洗了罢。” “二小姐说的是。”杏仁笑道:“今日出去吃早饭,奴去厨房说一下罢。” “我办事的小花厅,叫他们赶紧收拾出来。”英华自觉掩饰的很好,一边看镜子里的模样儿,一边说:“还有,这个镜子,叫人拿出去磨磨,花了。” 杏仁大声答应,一路笑着去了。屋里无人,英华长吐一口气,捡了一把大齿梳慢慢梳头。 屋子里渐渐亮起来,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一尺高的一只油绿釉灯笼瓶,一个捧了一大把红玫瑰进来,道:“这是田妈妈送来的花儿。二小姐看要放哪里?” “搁在窗台边那个几案上。”英华把梳下的头发绕成一束收到妆盒的最底层,抽了一朵半开的花儿嗅一嗅又放回去,笑道:“好香的花儿,难为她老人家,从哪里弄来的?” “说是有个花儿匠挑担到后门卖。田妈妈看见就买了三把,一把送给夫人,一把送了大少奶奶,这把是送二小姐的。”小海棠提着一小桶面汤进来,笑道:“夫人看了也喜欢,已是和那个花儿匠写了买花券,叫他每日送花来。以后咱们就天天有花儿戴了。” 英华重取了一把雕花牙梳梳头,笑道:“在咱们富春,卖花倒是个稀罕物儿,使人去跟守后门的说,问那个花匠家里都种了什么花,除了咱们家,还有谁是他主顾,问明白了明天来回我。”又对眼巴巴盯着花儿的小海棠道:“玫瑰花儿太香,屋里留几朵,换那个小梅瓶来插,多的你们拿去分了罢。” 小海棠还不曾答应,两个小丫头已是飞一般跑出去了。英华因头发梳顺了,也不要人搭手,自家梳了个灵蛇髻,拿那朵花儿比一比,觉得不好,又解散了发髻,对着镜子一脸的为难。 小海棠倒好洗脸水,使干布擦手,过来替英华拢头发,笑道:“要是还在京城就好了,哪里不能喊个梳头的嫂子来,想梳什么样的没有?何至于这样发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