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向阳的地方做针线,看见侄女儿来,不带使女反带着能当半个家的玉薇姑娘,便晓得侄女儿是有话和她说,先就把两个小丫头打发走了,隔着老远笔眯眯冲英华招手,道:“到这边来晒晒太阳。” 英华搬了个板凳移到王姑太太下手,笑问:“姑母这是替姑丈做衣裳?” 王姑太太把缝了一半的长衫放下,笑道:“是你文才表哥的长衫,穿着新衣衫好到丈人家拜年呀。” 英华笑问:“是去问淑琴嫂嫂嫁妆可备好了吧?” 王姑太太笑着点点头。 英华便叹了一口气,道:“方才过来,听见哥哥和嫂嫂吵嘴。” 王姑太太看一眼笑的狐狸样眯眼的玉薇,把“你哥和你嫂子日日吵嘴”的话咽了下去,摇摇头,叹息道:“他两个过惯了有钱日子,乍一穷下来,就容易吵嘴。” “正是正是。”英华笑道:“我方才就听见嫂嫂叫大哥去问大房的堂姐要帐。可不是为了钱!” “那个钱哟,怕是要不回来了。”王姑太太摇头道:“你大堂姐夫吧,惯爱折腾,今日办个油坊,明日又要磨个豆腐。人亏了本就收手,他亏了就问你大哥借个五十两六十两要东山再起,你大哥手里有钱时也不曾要他还。如今无钱了,只怕这个帐只有你大嫂记得,你堂姐夫是记不得他欠过钱了。” 这大堂姐夫,果然是大伯和大伯娘的好女婿。英华听得姑母这样一说,也晓得这钱无论如何是要不回来了。 王姑太太其实闷了一肚皮的娘家八卦,这些话不能和左右邻居说,更不能和嫂子说。难得今日英华特为来打听,她就起了兴,一一说与英华知道。 小丫头送了三碗热糖水来,王姑太太让过两位娇客,吃了几口水,又道:“你二堂姐呢,嫁的人就比你大堂姐夫要好,原是书院里的学生,因他老实肯读书,所以才嫁他。可惜你二堂姐夫命不好,考了十来年,连个府学生都没有考上。他原是穷人家,花钱就不要指望了,一年一年考下去,还不晓得到哪一年呢。” “那耀芬堂哥呢?”英华笑嘻嘻的问:“我还不晓得他娶的嫂嫂是谁家的呢。” “苗家的。”王姑太太想一下,皱眉道:“是苗主簿的女儿。那个苗主簿,是那位你认得的苗小姐的远房堂叔。其实要论起来,咱们富春县谁和谁不是亲戚呢。” 英华看姑母皱眉思索,便不接话。 王姑太太想了又想,道:“其实大房也就是外头看着风光,富春书院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多少银子填进去,连个响都没有。你大伯娘念了几十年了,说这个书院除掉花钱,与王家人再无半点用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