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资格自请出宫的,便只剩下景月宫里的窦淑妃。 也因此,后宫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窦淑妃的身上。 …… 景月宫。 一身孝服的窦淑妃神色阴冷,低声问身边的女官:“今日挨罚的内侍女官里,有几个是本宫的人?” 女官战战兢兢地答道:“一共有八个。” 窦淑妃的脸孔瞬间扭曲,气得七窍生烟。 她虽在宫中经营多年,可上有王皇后压着,身边有老对头孙贤妃盯着,下有一堆年轻的嫔妃看着,真正收拢到手中的可用之人并不多……尤其是内务府的盛公公,为了将他拉拢过来,她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顾莞宁一出手,便将她的人手除掉大半!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顾莞宁出手之迅捷狠辣,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窦淑妃勉强将怒气按捺下来,低声道:“现在宫中各处动静如何?” 女官犹豫了片刻,没敢说。 窦淑妃怒瞪她一眼:“有话直说无妨。” 女官无奈之下,只得实话实说:“各位娘娘们都在观望景月宫里的动静,等着娘娘领头呢!” 领头? 领什么头? 领头做什么? 这是等着看她卑躬屈膝地讨好顾莞宁! 她是先帝太皇淑妃,是韩王生母,岂能受小辈的羞辱!让她看顾莞宁的脸色在宫中过日子,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窦淑妃眼中冒出火星。 女官心一横,索性将打听到的事都说了出来:“大家都觉得娘娘一定会借此时机自请出宫,随韩王殿下一起去藩地,或是在韩王府里养老。” 短短几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将窦淑妃眼中的火焰浇得一干二净。 出宫之事,窦淑妃当然曾仔细琢磨过。 出宫颐养天年,是所有嫔妃都梦寐以求的事。可一旦出宫,就意味着远离宫廷,远离大秦的权利中心。 她曾执掌过宫务,曾做过凤临天下的美梦,曾幻想过韩王坐上龙椅……这一切,如今都成了泡影。可让她就此将这一切抛下,出宫养老,心中总有些不甘…… 窦淑妃面色变幻不定,过了许久,才挥手道:“本宫要一个人静静,你先退下。” 女官只得告退。 …… 景阳宫。 自王皇后“失去心智”在寝宫中养病,景阳宫里原有的宫人都不见了踪影。如今所见的,俱是陌生脸孔。 王皇后既不吵也不闹,每日安静而沉默。 守在景阳宫里的内侍宫女,也没有多嘴之人。整个景阳宫,死气沉沉。 此次宫中动静太大,素来沉默少言的宫人们,也免不了私下议论几句。在看到王皇后的身影后,众人便立刻住口不语。 王皇后恍若没察觉内侍宫女们的警觉提防一般,慢慢地走到了廊檐下。 她不能出景阳宫半步,在寝宫里走动却无碍。相较之下,倒是比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孙贤妃强了一些。 这座后宫,曾是她的天下。如今,已经换了主人。 宫人们窃窃议论的事,她不用听也能猜到几分。 以顾莞宁的性情脾气,既已正式册立为后执掌凤印,岂能不肃清宫廷? …… “娘娘,我们在宫中的人手,几乎都被皇后娘娘发现了。” 景秀宫里,一个神色惊惶面貌平庸的宫女,凑在孙贤妃的耳边迅速低语:“有三个内侍总管被革职,四个女官挨了板子。以后……以后怕是没人再敢给娘娘通风报信了。” 躺在床榻上的孙贤妃神色激动,目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这个顾莞宁,行事实在狠辣无情!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所剩的只有这具动弹不得如同朽木一般的皮囊。后宫中的眼线,也是她仅能调动的人手。 顾莞宁一下手就斩断她的耳目,比直接要她的性命更可恶更可恨! 然而,再恨再怒,也无济于事无可奈何。 她甚至无法破口大骂,只能躺在床榻上,任凭怒火在胸膛燃烧。 …… 宫中如此大的变动,根本瞒不过朝中百官。 事实上,顾莞宁本就是杀一儆百,也是给所有窥伺后宫动静的人以最严厉的警告。 小贵子一声未吭。 李公公却未忍住,悄然走到桌边,低声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在椒房殿严惩了三十余名内侍总管和女官……” 正低头看奏折的天子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李公公一眼。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