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礼:“妾身沈氏,见过太孙殿下。” 被关了一年多,如今的沈氏早已不复昔日的美貌优雅,浓妆艳抹,也无法掩饰面容的枯瘦苍白。偏偏还竭力表现出定北侯夫人的风范气度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太孙神色未变,淡淡说道:“夫人请起。” 竟未以晚辈礼节相见。 沈氏心中有些不满,正要张口说什么,顾莞宁已经淡淡说道:“见过了,就走吧!” 说完,毫无眷念地转身。 太孙随着一起转身。 沈氏面色一变,脱口而出道:“顾莞宁!你见了自己的亲娘,就是这般模样吗?” 见顾莞宁停下脚步,沈氏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弱点,又说了下去:“往日我们母女两个确实有些误会,彼此生了些隔阂。可我到底是你亲娘,母女之间,哪有一辈子的仇恨。如今你也出嫁了,难得回来一次,怎么着也该留下和我说说话。也让我和姑爷认认亲。” 姑爷可是最得圣眷的当朝太孙。 她这个岳母,也该和姑爷亲近亲近才是。 顾莞宁再倔强再骄傲,也不敢当着太孙的面揭开她们母女之间结怨的真相,更不敢让太孙知道那一段往事吧!否则,顾莞宁还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新婚夫婿。 沈氏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又刻意放缓了声音道:“莞宁,你肯回来看我,可见你还念着母女之情……” “夫人误会了。”张口说话的,竟不是顾莞宁,而是温文尔雅的太孙:“阿宁根本不愿再见你,是我坚持要见夫人一面。” 沈氏:“……” 第386章 重逢(二) 沈氏一时摸不清太孙的话中之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我和莞宁之间闹过些不愉快,莞宁这丫头,心性倔强,最是记仇,一直不肯原谅我这个母亲。让殿下见笑了。” 顾莞宁冷冷地看着沈氏,眼中满是讥削,却未出言反驳。 看来,她果然是忌惮太孙,所以一直隐忍不语。换在平日,她早就对自己冷嘲热讽了。 沈氏精神暗暗一振,对着太孙笑道:“殿下和莞宁既是成了夫妻,妾身托大一句,殿下也该称呼妾身一句岳母才是。” 太孙淡淡说道:“论理确实如此。只是,阿宁既已和夫人决裂,我身为阿宁的夫婿,自是不能拂逆她的心意。” 沈氏笑不出来了,面色颇为难看。 太孙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今日来见夫人,是想看看,一个对亲生女儿如此冷漠无情的母亲,到底会是何等模样。一见之下,夫人竟比我想象中的更凉薄无情。” 太孙面色平和,语气也不算凌厉,字字句句却如千斤,重重地落在沈氏的耳中。 沈氏心直直地往下沉,心中惊疑不安。 听太孙的语气,像是什么都知道了……这怎么可能?顾莞宁怎么敢据实以告? 沈氏笑得比哭还难看:“殿下不知内情,难免心生误会。莞宁是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我岂会不心疼她?又怎么会对她冷漠无情……” 太孙冷不丁地打断沈氏:“沈举人葬在哪里,夫人可知晓?” 沈氏像被针刺一般,面色陡然变了,声音中满是骇然和惊恐:“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相信夫人听得清楚明白。”太孙冷然说道:“阿宁和夫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我也都了然于心。希望夫人给自己留最后一份颜面,不要再说出令人嫌恶的话来。” 沈氏面色惨然,无言以对。 太孙拉着顾莞宁的手,轻声道:“阿宁,我们走。” 顾莞宁点点头,和太孙并肩离开,再也没回过头。 …… 两人走出荣德堂之后,都未说话。 守在外面的琳琅和玲珑也默然不语,没有多嘴。 顾莞宁的心情并不如外表那样平静,只是她惯于收敛自己的情绪。只有熟悉她脾气的人,才能看出她此时心情并不美妙。 有沈氏那样的亲娘,换了谁都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顾莞宁又是如此倔强骄傲的脾气。 都怪他! 原本高高兴兴地,为什么一定要去见沈氏? 太孙心中懊恼自责不已,碍着身边有人在,又不便出言哄顾莞宁。 直到进了依柳院,到了顾莞宁的闺房里,再无旁人了,太孙才终于歉然张口道:“阿宁,今天的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时兴起要进荣德堂,你也不用见你母亲。你心里生气不快就都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顾莞宁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满脸懊恼的太孙,依旧一言未发。 他宁愿她像往日那般瞪眼发怒,也不愿见她这副隐忍的模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