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了笔,将抄好的经书撕成两截,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砸落在地上……最后,连书桌椅也被砸烂了。 偌大的书房,满地狼藉,再也找不到一样完整的东西。 即使这样发泄了一通,他心里的痛苦依然没有得到半分缓解。仿佛有一把火焰在心头不停地燃烧,五脏六腑似被锋利的刀刃反复地割着。 书房里的动静,传到了书房外的侍卫们耳中。 几个侍卫迅速地对视一眼,然后俱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各自将头又扭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才安静下来。 负责送饭的小福子,端着一碗米饭两个素菜,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 书房里狼狈不堪,连块完好的能站着的地方都没有。齐王世子站在窗前,俊脸扭曲而阴沉,眼中闪着令人心悸的愤恨和寒光。 小福子心里一凛,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惊讶,陪着笑脸道:“世子,奴才给您送饭菜来了。” 回应他的,是冷冷地一个字:“滚!” 小福子头皮一麻,连劝都不敢多劝,灰溜溜地端着饭菜又出去了。 出了书房后,小福子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他曾数次随着齐王世子去定北侯府,也曾亲眼见过齐王世子和顾莞宁含笑对视脉脉含情的样子。 谁能想到,不过一年时间,两人就闹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 “阿诩,你皇祖父的动作真是快的很。” 一直心情阴郁的太子妃,今日难得有了笑容,坐在床榻边对着太孙笑道:“昨天下午召了顾莞宁进宫,今日就下了圣旨赐婚。而且,还特意打发人来府里传口谕,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接下来,母妃可就顾不得陪你了,得忙着为你操办亲事。” 面容依旧苍白的太孙,听闻这个喜讯,眼中骤然有了神采:“母妃,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没骗我吧!” 一提起顾莞宁,太孙顿时就有了精神。 太子妃也没有吃味的心情了。 只要太孙能好起来,就是让她将顾莞宁捧着供着,她也是心甘情愿的:“这么要紧的事,母妃怎么可能骗你。婚期就定在三月十八,只有短短半个月,我可得抓紧时间操持才行。” 太孙笑了起来:“一切要辛苦母妃了。” 那一点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孔,也因为喜悦有了生机。 太子妃看在眼里,欣慰不已。 看来,让顾莞宁嫁来冲喜,是一个极为无比正确的决定。这还没成亲,只听闻喜讯,太孙的精神就已经截然不同了。 “只要你能好起来,母妃就是再辛苦也乐意。”太子妃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太孙看着太子妃这般模样,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他这么做,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太子妃了。 太孙悄然握住太子妃的手,歉然低语:“母妃,对不起。我让你操心了。” 太子妃鼻子一酸,哽咽道:“自打生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这个当娘的,就有操不完的心了。阿诩,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也活不成了……” 话没说完,便又抱着太孙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太孙的肩膀上,很快湿漉了一片。 太孙前后病了两个多月,瘦了许多。 太子妃也瘦了一大圈,搂着太孙的胳膊颇为细瘦,甚至有些硌人。 太孙满心的愧疚,却无法说出口,最终化成了一声悄无声息的轻叹。 好在太子妃没哭多久,很快就擦了眼泪,振作起来:“我已经和你父王商量过了,新房就设在梧桐居。你先暂时挪到西厢房去住些日子,这间东厢房得重新收拾布置。时间仓促,重新粉刷是来不及了,将床椅桌凳屏风之类的东西全都换成新的。” “我们太子府也多年没办过喜事了。此次又是你皇祖父亲自下旨赐婚,时间是紧了些,不过,也不能亏待了顾二小姐。六礼总得走齐了,尤其是聘礼,一定要丰厚。” “好在这些东西我早就为你预备下了……” 太子妃絮絮叨叨地说着,太孙温柔又耐心地听着。 太子妃说着说着,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身子还没好,成亲那一日不便亲自去迎亲,就让阿启代你去迎亲吧!” 前世也是这样。 他病倒在床榻上,不能骑马迎亲。就让萧启代为迎娶顾莞宁过门。 这一世,他怎么能让顾莞宁受这份委屈? “我自己的亲事,怎么能要别人代我去迎亲。”太孙温和又坚持地说道:“我要亲自去顾家迎亲!” 太子妃立刻皱眉反对:“你连下床榻的力气都没有,哪有力气骑马迎亲?” “说不定我到时候就好了。”太孙笑着央求:“母妃,你就别拦着我了。让我自己去吧!” 本来就是为太孙冲喜,才这般急着迎娶顾莞宁过门。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