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三天年还没有过完,他俩就走了,村人这才大大方方的议论了起来,说这一次,真正见到了电视中的人了,果然长得俊,就像从画儿中走出来的一样。老奎老两口听了既高兴,又担心,怕自己家里条件差,娶不起这样的洋丫头。 两人正说着,远远地,看到一辆小车开了过来,就停下话。他知道,那车,肯定又是杨二宝的。 自从叶叶殁了后,老奎一看到杨二宝,一听到这个名字,一想起这个人,就像吞了只苍蝇,心里一阵龌龊。对这样的人,哪怕他有万贯家财,哪怕他开上飞机,他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没心了,心坏了,就是有多少钱,在人格上,就已经低了别人几等。有几次,他与杨二宝在村头巷尾相遇了,杨二宝好像有意要跟他搭话,他却高昂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不值得他去正视。一个人,没有了起码的良心和羞耻,没有了人的善良和道义,你还理他干甚?我张多奎就是穷死,也活得比他有骨气,也活得比他坦然。况且,再穷,也比过去富多了。我也不会穷死。 胡老大一看老奎的脸色陡然变青了,知道是老奎看到杨二宝的车,想到了不愉快的事。胡老大本想宽慰几句,但又不知道话从何说起,对于这位刚直不阿的铁汉子,他只是充满了深深的敬意和同情,除此,他实在找不出适合的话来安慰他。想了半天,才嗫嚅着说,算了,就当没看到,想些开心的事。老奎说,眼不见心不烦啊,一看到他,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胡老大说,烦了,你就想想你的开顺吧,想想他给你领来的那个洋媳妇,像画儿上的人一样。多想想,你的心就会想开的。老奎被他这一说,就不由得笑了,果然也想开了。就说,你这老倒灶,我可以想儿子,怎能去想儿媳妇呀?那是儿子想的,不是我想的。你怕是烦了的时候,经常想你的儿媳妇,有了经验?胡老大就嘿嘿地笑了说,没有没有,我的儿媳妇是本乡本土的,没想头,不像你的,是电视上的人儿,像个洋娃娃。 正说间,一声刹车,随着一股热浪扑来,车就停在了他们的旁边。老奎正起身要走,没料车上下来的不是杨二宝,却是他的开顺。老奎惊愕地说了一声顺儿,马上又改口称了儿子的大名说,开顺,怎么是你?开顺就高兴地说,爹,就是我呀。我随罗市长下到我们镇番县来搞调研,想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来看看你。开顺说着又向胡老大打招呼说,胡大伯好。胡老大说,好好好!还是你们出门人好呀,小车都坐上了。老奎听了,高兴中带有责备的口吻说,你来不了了,就别来看,我和你妈都很好,你坐上市长的车,耍什么牌子?开顺就笑着说,爹,你放心好了,罗市长晚上没有活动,他非让我坐他的车来,我推不过,就来了。老奎这才高兴地说,来了好,好!快进家去吧,我随后就到。开顺说,爹,你上车吧,上车一块儿走。老奎说,从这里到家,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你们走吧,我随后就来了。开顺就让司机小吴先开了车朝前走,他向胡大伯打了一声招呼,便陪着老奎走了来。 到了街门前,老奎就直冲院里喊,老婆子,你看谁来了?老伴从屋里探出头来,见是开顺,一下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开顺上去握住妈的手说,妈,你好吗?妈说,好着哩!我和你爹都好着哩。只要你好,我们就好!司机小吴见他们一家很亲切的样子,便想回避一下,就对开顺说,张科长,趁天还没黑,我要田野去看看风光,过一会就回来。开顺说,你不要走丢了。小吴说,丢不了的。老奎对小吴说,你先进屋,喝上点茶,吃上点馍,等吃过饭再去呀。小吴说,大伯,你别客气了,我们刚刚吃过饭来的。小吴说着,就招了一下手,走了。老奎就埋怨开顺说,你应该让客人进屋坐坐嘛。开顺说,没关系,让他去吧。老奎突然想起刚才小吴叫开顺是张科长,就问起开顺说,刚才他叫你什么来着?我听是科长,他没有叫错吧?开顺就笑了说,我不是科长,是副科长,当上已经快一年了。老奎说,副科长也不错,也不错。你当上了,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呀?开顺说,这有啥好说的。妈说,咋不好说,这是光荣的事,说了,让你爹早点高兴高兴。老奎就笑着对老伴儿说,光我高兴,你不高兴?开顺妈说,咋不高兴?好像只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开顺就高兴地说,爹、妈,因为要急着分房子,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们说,我和叶娜领了结婚登记证,房子也刚刚分到手,是新盖的楼房。老奎老两口听了,脸上就笑开了花。老奎说,领了好,领了好!领了,我和你妈的心也就落到实处了。房子分到了,好得很,结婚就不愁没住处了。老奎说着,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早就笑开了,一笑,眼睛立马成了个鸽圈儿屎。在开顺的记忆里,爹还从来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爹这样一笑,他的心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沉重。爹这一辈子,真是太苦了,太累了。苦得,累得,还没有这么开开心心地笑过一次。老奎翻箱倒柜,拿出了一张存折,交给开顺说,这里有三千块钱,你取了先用。爹知道不够,缺下的,你不要有压力,好好工作,爹会给你想办法的。开顺不敢看爹的目光了。一看,他就怕他的泪珠被碰得掉了下来。他要交房款,又要结婚,再节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