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焰微顿, 蹭来蹭去的动作停下来。 他枕在她腿上, 一条胳膊挡着眼,沉默了很久。 “对。”许久, 他开口, 声线低沉和缓, “但是, 不是他来找我, 是我去找了他。” 就是刚刚拍完综艺、明叔叔入院的时候。 他在病房门口听到姜竹沥与陈塘的争吵, 他称他为stalker, 而她竭尽全力为他辩护——尽管立场虚弱, 语言苍白。 他甜蜜而心酸地认清一个事实, 姜竹沥从来不能真正地放弃他, 然而她的喜欢却因为他的性格,变成了一种第三视角的罪过。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低声说,“在别人眼里,我们是那样。” 一旦进入深层关系,两个人就好像同时犯了病,一个咄咄逼人地靠近,一个鸵鸟似的拼命逃离。最后以一种病态的姿态,被强硬地捆绑在一起。 不能这样。 他想。 他需要被承认,需要阳光,需要神性,需要证明—— 需要合适的土壤,去和她一起培育那颗歪歪扭扭的、名为“爱情”的植物。 姜竹沥低着头玩他的头发,许久,小小声地道:“你没有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 “但是……”她的声音闷闷的,“也许我可以帮你。” 毕竟,这也算是她熟悉的领域。 段白焰停了停,安抚般地握住她的手:“我问过陈塘,能不能直接来找你做心理咨询。” 那时候,陈塘反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心理咨询师不能跟他们的病人谈恋爱吗?在我们那里,甚至不许咨询师和病人建立社会关系。” 他们的关系只能是咨询师与来访者,不可以是“朋友”,不可以是“恋人”,不可以是“亲人”。 段白焰诚实地摇头。 “因为在判断上,会出现立场偏颇。”陈塘停顿了很久,移开目光,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叹息,“姜竹沥帮不了你……尽管我非常不想承认,但她太喜欢你了。” 喜欢到无法客观地评判他。 “陈塘说,咨询师应该是一面镜子。”段白焰的脸埋在她柔软的手掌里,轻轻亲她的掌心,“但如果那个咨询师是姜竹沥,我在这面镜子里,将看不到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姜竹沥刚想反驳。 下一秒,他轻声道:“因为那面镜子里,折射出的全都是:‘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姜竹沥一愣。 山路蜿蜒,四下空寂,山间青松红梅,雪花在空中翻卷,厚重地落了满山。 她眼眶莫名其妙地发热。 许久,后知后觉似的,姜竹沥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 她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眼中也亮晶晶的,声音很小:“他说得对,我从来不能客观地评价你。” 她微顿,“因为我的确,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 遥远的少年时代里,他们从来不能对彼此坦诚,不仅仅因为各自有所保留,更多的是……无法面对完整的“自我”。 如果有朝一日,我要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暴躁,强硬,不安,与强大的控制欲,一定要先承认自己的自私,封闭,与不成熟的畏惧—— “承认病态”,对我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勇气。 “小白。”她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主动吻他,“谢谢你。” 他眉梢微动,两手攀上她的肩膀,咬住她的唇。 唇齿辗转,她的脑子慢慢开始混沌,仍然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她声音很软,停了停,煞有介事地勾住他的小指,认真道:“我们是一体的。” 我没有那么软弱,你可以来找我—— 哪怕我们都需要求助外界,你仍然可以来找我。 段白焰坐起来,专心致志地亲她:“好。” 天空寂静壮阔,雪山如梦似幻,两人唇齿辗转,化作苍茫天地间相依的两个点。 他吻得认真而动情。 她像个出了bug的机器人,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小声重复着:“……要告诉我。” 他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好。” *** 车穿过茫茫大雪,爬过曲折山路,开过度假中心的围栏,最终停在一栋…… 高大气派的城堡面前。 姜竹沥叹为观止:“……” “因为是个度假中心。”段白焰摸摸鼻子,面不改色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