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他跟着她出教室,一路走到公寓楼下。她疑惑地回过头,他笑着向她做自我介绍:“你好,陈塘。” 她列表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学长。 在陈塘最初的观念里,这姑娘长得这么清秀,自我情绪管理又不怎么好,肯定是家里的小公主。 然而混熟了之后才慢慢了解,除了控制欲超强的母亲,最要命的是,她的前男友竟然是一个stalker。 段白焰眼皮一跳,忍不住打断他:“stalker?” “跟踪者,病娇,暗恋者,变态,死缠烂打。”陈塘重复这个单词的中文释义,耸肩,“竹沥不喜欢我用这个词给你贴标签,但我认为,拿它形容你,非常贴切。” 在陈塘的标签体系里,姜竹沥是非常典型的“回避型依恋者”。在恋爱关系里,她畏惧控制与过度亲密,需要自我空间。 “可stalker大概率是‘焦虑型依恋者’,他们渴望控制与亲密。”陈塘微顿,“我们的老师,在课上给这种搭配的情侣下了一个定义——天生互相吸引,天生相爱相杀。” 段白焰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平心而论,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哪怕大学时姜竹沥学的也是心理学,可他从没有真正地去了解过她的领域。 “简单地说,婴儿早期与母亲的关系,会被复刻在他们成年之后的恋爱关系里。”陈塘主动解释,“所以你们两个的恋爱,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只想逃跑。” 段白焰陷入沉默。 陈塘已经将话说得非常直白,仍然有他无法完全理解的地方。 他现在开始想,这些他所谓的标签与理论,姜竹沥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 他们在精神上从来不对等,在她明白他也愿意理解他的年纪里,他傲娇中二又叛逆,不知道说了多少伤害她的话;而等他终于开始正视问题,试着回顾自己的过去,又处处碰壁,总是遇到知识盲区。 在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年纪里,他们互相受对方牵制,成为彼此的不可或缺,又在分开时,成为压死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时候……或者说是,这些年来。 段白焰突然觉得很难过。 到底为什么。 就是没办法好好交流呢。 “我常常在想,姜竹沥但凡不要跟你在一起,她随便去找任何一个依恋类型是安全型的人,都不会被逼到现在的地步。”陈塘见他沉默,继续道,“她能理解你,但我不能。” 陈塘对姜竹沥没什么男女的感情,可是做朋友的日子日积月累,他无法控制地产生移情。 站在朋友的角度,他讨厌段白焰。 在他看来,姜竹沥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的回避机制是家庭给她的,并不存在好坏之分。可段白焰无法理解,他焦虑地想要把她拽出来,用强硬的姿态逼迫她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事,如同用力撬开一枚脆弱的蚌壳。 如果他们不改变相处模式,彼此都会被对方的毁坏。 四年后比四年前更甚,当年的分手加剧了两个人本就糟糕的状况。因此陈塘能想象得到的最佳局面,就是两个人分手之后再不回头,各自去找安全型的伴侣。 段白焰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晌,他沉声道:“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懂得怎么去喜欢别人的。” 没有人理所当然地,应该被扼杀。 他在这时候,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件事。 姜竹沥所有的畏怯与犹豫,都只是因为,他从没给过她信心。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人生过去四分之一,在这件事情上,仍然表现得像个白痴。 姜竹沥也是。 不过…… 段白焰靠上椅背,想。 没关系啊。 他还有时间,那些他不会的东西,都来得及重新学。 *** 姜竹沥是被一阵妖风吹醒的。 她醒过来时,病房里的窗户大大敞着,窗外乌云攒动,山雨欲来,气势汹汹。 她有些懊恼。 刚刚喂明叔叔吃了药,他现在睡得正熟。可她不知怎么,竟也跟着趴在床边睡着了,再醒过来,天色都沉沉地暗下来。 她手脚冰凉,起身关窗。手指碰到窗棂,突然记起早上天气预报时她无心瞄的那一眼,台风登陆,就在今夜。 “好像要入冬了啊……” 姜竹沥搓搓手,病房里有些冷。今年的中秋、国庆都已经过完,再往后推,马上就是寒冷的圣诞节。 她望着窗外出神,手机突然震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