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领着蒋太医疾步迈过门槛儿,蒋太医速速把斜跨在肩上的药箱递给我,月莲并着步子拿来纸笔和砚台预备着一会儿开方子用。我把药箱搁到圆桌上,往里屋瞅了眼,“月莲姐,最近忙得够呛吧?”月莲轻“嗯”了声,我把茶杯挪过去,月莲提起茶壶边倒茶边道:“忙是忙了些,倒也累得乐意,颜主子真要给咱府上生个小爷,大奶奶发起赏来我不也跟着沾光吗?” “慢点儿,手放轻些。”齐布琛姨娘让瑾儿拿了个软垫给寒玉背上靠着,而后坐到了榻沿儿上,拿手绢儿给寒玉拭了拭鬓角上的细汗珠,“你现在可是咱府上顶顶金贵的人,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觉着不舒服就该早些回屋歇着,硬撑着做什么,有谁敢说半句闲话?”语罢接过少奶奶递过去的红糖水儿,随即转身对月莲呵道:“没长眼睛的死丫头,还不赶紧拿暖手炉来给你主子捂捂!”月莲手一哆嗦,茶水不小心泼到了桌面儿上,她蹙着眉叹了一声,忙搁下茶壶,转身小跑着把案几上的暖手炉递过去。 齐布琛姨娘见蒋太医走过去,赶紧起身往边上让了让,公子接过寒玉那碗喝了没几口的红糖水,“这会儿觉得怎么样了?”寒玉正欲开口,倏地捂住嘴侧过身子干呕了几声,少奶奶赶紧搬了圆凳给蒋太医坐,寒玉缓了缓稍往后坐起了些。蒋太医坐定后看了寒玉半晌,“颜主子今日之前可曾出现过类似反胃干呕之症?”寒玉满脸倦容,眼角湿漉漉的,“就这两天的事,我闻不得酱油味儿,许是方才寿面里搁多了些,我一闻到那股子蚝油气就犯恶心。”蒋太医“哦”了声,“那除了反胃干呕,近日可有头晕乏力,食欲不振等情形?”寒玉摇了摇头,蒋太医微微抬了抬手,让寒玉把手腕儿搁在软垫上,随后闭目凝神给寒玉号脉,半晌才睁开眼睛。 公子道:“怎么样?”蒋太医挽起袖子,侧过身子看向公子,和声道:“公子大可安心,颜主子脉象平和,腹中胎儿心跳搏动有力,只要调养得当,大体不会有碍。”话音刚落,齐布琛姨娘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得赶紧回声奶奶去,就说宝贝孙子没事儿,好让她定心。”语罢看向少奶奶道:“昭第啊,你也先到前头去陪客吧,有成德在不碍事。”公子道:“几家的福晋还在府上?”少奶奶点了点头,“都在额娘房里打牌,刚来了两圈,正在兴头上呢,额娘她脱不开身,心里又放不下。”公子颔首,“那你先随姨娘过去吧,让额娘别担心。”少奶奶“嗯”了声,随后看向寒玉,和声道:“好好歇着,额娘说从明儿起就别去问安了,身子要紧。”寒玉经一番折腾,脸色的确不好,她点了点头,强扯起嘴角,“我知道了。”齐布琛姨娘笑着拍了拍公子的胳膊,朝寒玉努了努嘴,低声道:“好好照应着些。”寒玉低着头故作不知,公子应了声,少奶奶朝公子和蒋太医福了福身而后随齐布琛姨娘出屋。 公子陪蒋太医走出来,我把蘸好墨水的细毛笔递给蒋太医,月莲正巧拿着热水盆和毛巾要往里屋去,公子叫住她,低声道:“汤药煎好了没有?”月莲道:“刚去灶台上看过,约莫还得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奴婢一会儿伺候了颜主子梳洗再去端来。”公子颔首,“记得把里屋的房门合上,进进出出的小点儿声。”月莲应了声是,而后端着水盆轻声跨过门槛儿,而后推了推里进的房门,给我递了个眼神,我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她把门环虚搭上。 蒋太医蘸了蘸毛笔尖儿,看着公子道:“老朽还照着上回给少奶奶开的安胎药方再给颜主子也开两剂,公子记得关照丫头伺候颜主子定时定量服用。”公子沉吟片刻,“恕成德冒昧,内人自生育过后身子始终没有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