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下榻沿儿,“鬼丫头,我……我是说不过你!”语罢翻了个身,面对着墙,用被子把头给蒙了起来。 …… 次日和翠莺在房里用过了早膳,趁没出门的功夫想看看蛛网结得怎么样了,刚解开帕子上的结,房门嗙一声,我身子一怔,回过头去,只见董姑娘穿了身挑眼的碧蓝色旗装,手里拿着马鞭直冲冲地就进来了。我和翠莺互看了一下,福身道:“董姑娘万福。”董姑娘在屋里转了一圈,直盯着我们道:“你们家大爷上哪儿去了,不是说要陪我逛的吗?”正愣在不知该说什么,贵喜跑到屋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董姑娘,爷特意让奴才回府言语您一声,明儿个才得闲,让翠莺她们先陪您逛起来,要看上什么喜欢的就买,全算在咱爷账上。” 董姑娘直直地看向贵喜,“马厩在哪儿?”贵喜道:“您是要坐轿还是坐马车,这就给您叫到后院儿门口去。”董姑娘走到贵喜眼根前儿,弯了弯折起来的马鞭,“我要骑马,带我去马厩!”贵喜“啊?”了声,“哎哟,这……这奴才可做不了主,得回奶奶去,这要是……”还没得贵喜说完,董姑娘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贵喜提腿跟上,一个劲儿地说,可董姑娘正眼没瞧他。 我和翠莺拿着银子赶紧跟过去,当真是一路跟到了马厩里。董姑娘背着手在围栏前踱着步子,蓦地看向贵喜问道:“哪匹马是你家大爷的?”贵喜犹豫了半晌,指了指最中间的那匹枣红色的马,我定神一看,正是当日去蕴墨斋时公子给格格挑的那匹。董姑娘笑着大步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马的鼻尖儿,没成想公子那马竟然猛地甩了一下头,喷了董姑娘一手。我“噗嗤”一笑,心想公子的马到底是通灵性的,会识人。正乐着,翠莺悄悄顶了顶我的肘,我才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嘴不再出声,幸好这姑奶奶没给瞧见,要不准惨了。翠莺拿着帕子递过去,董姑娘呼了口气,一把夺过帕子擦了擦手,霎时挥起鞭子狠狠地对着马的鼻孔甩过去,我心猛地揪起,只听马惨叫了一声,前蹄倏地抬起又重重地踏在地上,扬起一地灰。 “哟,小主子,可使不得!”安总管带着两个小厮得信儿赶过来,忙拉着董姑娘后退几步,董姑娘回过头挥起鞭子重重地甩开那小厮的手,“狗奴才,好大的胆子!”那小厮一脸委屈,不过也没敢言语,安总管朝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随即对着董姑娘道:“您想要骑马给说一声不就结了,给您挑匹一等一的。”董姑娘铆上劲儿了,指着公子那匹马道:“我就要它!” 安总管顿了会儿,朝另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牵出来。”那小厮应了声“嗻”而后挽起袖子讪讪地走到那匹马跟前儿,刚拉起缰绳那马又猛地一阵甩。董姑娘身子一颤,速速后退几步,一扔马鞭,气哼了声,“不骑了不骑了,瞎眼的畜生!”说着翻了个白眼儿转过身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只见安总管长呼了一口气,拿帕子蘸了蘸额上的汗珠随后指向贵喜,“赶紧的备轿。”说罢看向我们,轻声道:“给我好生伺候着,要是出了闪失,当心大奶奶扒了你们的皮!” 我和翠莺提心吊胆地跟在董姑娘身后,一举一动都不敢怠慢。沿着后海兜了一整圈儿,在荷花甸子跟前的绸缎庄置办了好几匹料子,明明轿子空抬着,又不让把料子搁到里头去,半天下来愣是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幸好晌午的时候安总管派人来取了些东西回去,手上才又松了些。这个董家姑奶奶兴头足得很,我和翠莺走得脚都快抬不起来了,可她还是不肯罢休,硬要接着逛夜市,又不准我们回去报信儿,说是临出门的时候已然知会过齐布琛姨娘了。 眼看天就要沉下来了,满街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小枣儿的豌豆黄儿来,大块儿的唉。”……“哎,酸甜的豆汁儿来,麻豆腐哎。”走到棋盘街的时候,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老大爷肩上挑着柿子筐的扁担,三步一回头地直盯着我们看,跟了好一会儿了,嘴里吆喝着:“来!高庄儿的柿子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