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朗不知如何回答,唯安茫然摇头,“没有。馨宁姐,是孤儿。” 那医生愣住,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那你的家人呢?” 唯安落下两行泪,嘴唇抽搐一下,侧过头不说话。 突然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力挣脱容朗,猛向走廊转弯的地方冲去,“是你——你——站住!” 容朗追过去,见她追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年轻男人,那人脸上头上也有伤口,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被两个便衣警察夹在中间。 那人向唯安看了一眼,低下头。 唯安对他大喊,“你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向那个男人冲过去,像是要打他。 容朗怕她吃亏,赶紧抱住她,“唯安!”他挡在她身前。 那两个便衣早就见惯人间疾苦,其中一个拦在唯安和容朗面前,“小姑娘,赶紧叫你们家大人来处理后事吧。你放心,这是法治社会,他得负责任。”另一个趁机拉着那肇事司机快步走出急诊区。 唯安呆立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泪水扑簌簌落下,她紧紧抓着容朗一只胳膊,抖个不停。 容朗想起从前听说过的各种关于车祸的可怕传闻——伤者当时能跑能跳,其实内脏早在出血,突然间倒地身亡,他连忙问唯安,“你检查了么?你检查了没有?”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愣怔了一会儿转身跑回护士站,“我是党馨宁家属,她现在在哪里?” 护士不告诉她,反问,“你们家大人什么时候到?” 唯安摇摇头,忽然像被人在胃部痛击了一下一样蜷起身体,缓慢地蹲下来。护士又问容朗,“你是她同学?通知她家里人了么?” 这一刻,容朗感到自己的弱小。不仅是面对意外和死亡时所有人都会感到的弱小,还有作为一个未成年人的弱小。 面对车祸、意外和死亡,他和唯安没有足够的理智和经验来处理。 他只好告诉护士,“我妈妈很快会来。” 护士皱了皱眉,最终没说什么,“你扶她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我们给她检查过了,她没什么事。” 容朗清清楚楚,唯安已经濒临精神崩溃,她脸上头上有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在医护人员眼里,除死无大事。 医院里人满为患,就算是急诊部也站满了人,哪里有坐的地方。 容朗把唯安拉到靠近楼梯的走廊边,陪着她彷徨等待。 他用湿纸巾给唯安擦掉脸上的血迹,忽然想到一个人,“你给你爸爸的律师打电话了么?”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位律师的姓名。 唯安怔怔流泪,点点头。 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件雾霭蓝色的羽绒服,现在,羽绒服上全是黑褐色的污渍,那是血干掉后的颜色。衣服的两只袖子上破了许多口子,最大的裂口有近十公分长,一些羽绒从破口里露出来,孱弱地在冷风中轻轻摇晃。 不久,那位律师来了。 她和上次容朗见到时一样,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穿着驼色的羊绒大衣,踩着高跟皮靴,拎着爱马仕的鸵鸟包,这个贵妇看起来和这个处处充满混乱和焦虑的急诊中心格格不入,可她在看到唯安前却和这里其他人一样气急败坏,仰着头四处乱看,大喊:“唯安——唯安——” 找到唯安那一秒,她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贵妇相,快步向他们走过来。 容朗惊讶地发现她带了至少两名保镖来。那两个跟在她身后的西服壮汉从步伐站姿就能看出曾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 他握着唯安冰凉的手,担心她会再度失控,没想到她在见到程律师后反而异常冷静。 她简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