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滟换好庄重而繁缀的礼服,扶着女使的手走出月明宫时,就看到二皇兄华湛在宫门前等候。 看到她出来,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我来接你去太庙。” 因为要登祖庙,华湛今日没有穿他一贯喜着的紫袍,而是换了身石青色的礼服。穿在他身上,清清爽爽,倒是没有此前穿着浓紫艳朱时的妖艳,看起来端正清肃许多。 华滟将手搭在他探出的手心里,借力登上了车,坐稳后,她凝视着华湛秀美清俊的侧脸,轻声道:“二哥,你这样就很好。” 华湛闻言似有所觉地侧头看去,却只看到一副绣金描银的彩绘车障。 他扯扯嘴角,登了另一辆车,下令出发,往太庙驶去。 太庙自是巍峨威严,在礼乐声和檀香清烟中,华滟肃然拜过了太.祖、太宗、明帝、宣帝等一众先祖,又到偏殿拜过燕皇后和骆皇后的画像。 她手持线香,跪在蒲团上,虔诚的三拜后,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这才起身把香插入香炉。 等到看到皇叔延平郡王和光禄寺卿一起把玉牒翻开,在她的名字后添上温齐的姓名时,她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从此以后,她就要和他紧紧地联系到一起了吗? 除非王朝颠覆,山河破碎,这一生,只要大夏还在,他们将会白头偕老、同休共戚。 …… 回宫后,华滟重新梳妆,原本未婚女子的发式换做了绾髻,金冠换做凤冠,朝服换做石青与真红的婚服,且妆容、装饰都一一变过。 每一步,都叫华滟清楚地认识到了,她将不止是皇帝的女儿、王朝的公主,更将嫁为人妻。 妆容既成,华滟心情复杂地起身,往乾清宫去拜别父皇。 皇帝久病连年,已多日不起,这日强撑着坐了起来,由宫人给他整饬仪容,然后端坐在大殿内,等着他的女儿来向他道别。 乾清宫的大门缓缓洞开,明媚的阳光连同那身着大红嫁衣的公主一步步向他走来。 逶迤的裙摆上,金线绣做的翟鸟纹样仿佛在展翅高翔,像是穿着这嫁衣的公主高傲地扬起头颅。 依稀间,皇帝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明艳夺目、光彩照人……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安抚前朝后宫,也为了尚在襁褓中就失去母亲的儿子,不得不答应下来,再立皇后。他本就随意挑了盖头,就去勤政殿处理政务,可是,她在盖头下抬起头来明媚的一笑,就叫他失去了呼吸。 皇帝想,他这一生,对不住的女人,除了千慈,还有她…… 眼下,他们的女儿就要出嫁了,离开皇宫,去过她自己的生活。皇帝不是不知太子暗中的心思,他千挑百选,最后选了胤国公温齐,将他最疼爱的女儿托付给他,是想借他之手,护她一生周全。 皇帝自知这一生有千种罪孽,过错难全。可她、她是无辜的啊。 在永安公主端正拜下的那一刻,皇帝转瞬间就闪过了无数念头,最终停留在了一幅画面上——婚礼前日,他与胤国公温齐的密谈。 转眼间,华滟就已行完大礼,起身恭敬地立在殿下,等着皇帝的训诫。 皇帝沉沉吸气,见坐下左右太子、大臣都在无声地催促他,他便召了召手,道:“我儿,上前来。” 华滟无声地挪动着步子,走到御座前,柔顺地伏下了身体。 皇帝咳嗽了一声,探出瘦削的手颤微微把她扶了起来。对上华滟的眼睛,先是拍了拍她衣上不存在的尘埃,然后伸手似是想抚摸她的脸,却在触及肌肤之前又如遭电击般收了回去。 他叹息般地道:“今日以后,你便是温家妇了。你同驸马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 华滟点头。 皇帝放下了手,无力般的挥了挥:“去吧,不要误了吉时。” 立刻就有左右上前揽着公主的嫁衣,扶她转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