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看清最中心的殿心处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上方忽然沉寂了下来,却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什么。 那些能有幸列位上等的臣眷们, 虽没有交头接耳,但华滟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不断地交换着碰撞着火花,再齐齐朝她射来。 毕竟,大夏目前有名有份的公主,唯她一人而已。 她的父皇没有姐妹,她也没有姑姑;她的两位姐姐早已出嫁,生儿育女;她的侄女们或才一岁多,或才出生;皇室血脉亲近的诸王家里,女儿要么已嫁,要么在学走路。 只有她。永安公主华滟。 她抬眼,看向那目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异域王子。 他被缚着手脚,身险银甲侍卫中,对上她的视线,却露出一个愈发肆无忌惮的笑。 种种念头转过心间,不过短短一瞬,却如半生那样漫长。 打破这沉重的、粘腻的气氛和心照不宣的低语的,是皇帝愤然掷出的一只杯爵。精铜三足酒爵摔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接连跳了几下,发出钟磬般清脆的声响。 礼乐声停下了。 这下,连末座的小官们,也迟缓地察觉到,出事了。 “拖下去!”皇帝咆哮,“堵住他的嘴!” 侍卫们慌手忙脚地撕下一块帘帐,堵住了那笑容甜蜜的金发王子的嘴巴。 在未完全堵上之前,他放肆大笑,甚至浪荡地冲贵族仕女们抛出了媚眼,全然一副放浪不拘的无赖样,一点也不像是身担两国交好重任的、身份贵重的王子。 而皇帝在掷出酒爵后,就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朝华滟召手:“随波,来。” 脚步声轻轻落了下来。 华滟拍拍太子妃单薄的肩背,起身,提起裙裾朝御座走去。 太子回来了。 华潇目送她走到皇帝身边,搀上皇帝的手臂,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帷帐里。 太子与她默不作声地对视一眼,而后他转过身去,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座下蔡丞相、御史中丞等人,纷纷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怕是有要事发生了。 皇帝、太子接连离开,还唤走了永安公主,而鞑靼四王子在出言不逊激怒皇帝后也没了踪影,一时间剩下的人们闪烁着目光,猜测着方才帝王震怒的缘由。 这场耗费无数精力财力筹措的晚宴,就这样潦草仓促地收了尾。 “父皇。” 太子华潇匆匆步入。 华滟扶着皇帝在临窗矮榻上坐下,皇帝哆嗦着手,命她取下腰侧的荷包,从中倒出两粒小金丸,然后就着茶水送服口中。吃下去后,他的脸色要好上不好。 “如何?”皇帝睁开眼睛,十分疲惫。 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儿臣已派人送了加急密信回京,只是……怕是来不及。” 皇帝微微点头:“外头怎么说。” “着人敲打了一番,叫李谨恭恭敬敬请了四王子去含元殿坐着。至于其他人……”太子叹了口气,“陈中丞他们,只怕都猜到了。” 华滟自从皇帝缓过来,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着。 这会儿皇帝将视线投向她,她才微微动了动。 “朕不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去那荒凉之地!”皇帝斩钉截铁,“我儿,你别怕。” “是。随波,今日那蛮子说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太子也道。 华滟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不是不信皇帝不是那等会轻易动摇的人,但今日鞑靼四王子几乎是当着全天下的重臣要员面前求娶大夏公主,结果被皇帝下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