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觉察出与望岐山不一样的温暖。望岐山永是冰冷彻骨,这里却也是寒风猎猎。 “第一公子,异姓王……”苏夭夭低声呢喃着,这些字眼都曾出现在她幼时的记忆中,只时日久远模糊了些,却是真切的存在过。甚至步入宫城的路,都如此熟稔。 她不知出神了多久,直待天色泛白,那陡峭的阶梯上,缓缓走来一人。她许是觉得那人衣着有些眼熟,竟就这般任她一步一步走到身边来。 那人却是只看了她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苏夭夭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竭力将记忆中的那张脸同眼下这张重合:“阿嬷?” 第6章 “老奴活着的时候还能见到公主,真是死也无憾了。”那老奴听见她叫了这一声“阿嬷”情绪尤其激动,苏夭夭虚扶着她站起身,这才看清眼下这张布满褶皱的苍老的脸庞,和记忆中一动不动躺在冰冷床上的妇人,确然是同一人。就连发上的簪花,也是一般无二的模样。 只不过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妇人却是已然死去了的。 那老奴看着她,似乎想要巴着她的手,诉一番衷肠。然她负手而立,她便愈发是老泪纵横,极是凄苦道:“这些年来,老奴唯恐公主落入那陶令手中,现在看公主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老奴实在是太开心了,主子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陶令?”苏夭夭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那是何人?” 老奴听她如此问,一双浑浊的眸子立时变得愤恨起来:“他不是人,他是鬼,是地狱里的魔鬼。他杀了公主的母妃,还杀害了主子娘家合族一百三十一口人,连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未曾放过。” 苏夭夭背过身,嗓音略有些沙哑:“母妃她……阿嬷,幼时的事我大多不记得了,你可知母妃是怎样的样貌?可还有她的画像,容我凭吊一番?” “没了,什么都没了。”那老奴极是悲伤道,“自打主子离开后,王上便命人烧毁了主子所有的身外之物,若非公主与主子有七八分相似,老奴又怎能认出公主呢?” 这老奴的话说得圆满,苏夭夭的心思却是一沉,脸色陡地冷凝了几分。 这老奴端是看模样确是幼时的那个阿嬷,但这世间本就有易容的法子。再者,在她的记忆中,她何时同母亲长得像了。她幼时不大与母亲在一处,但也记得抱过她的那个女子时怎样的样貌。另有记忆中母亲的画像,同她现在的模样可未有一丝相似。 然她还不曾回头,便察觉到有一众人在悄悄靠近,合围而来。 她索性站定了身子,仍拎着沙哑的嗓音:“那王上他……明知是那个人杀了母妃,为何不给母妃报仇呢?” 那老奴闻言,嗓音愈发是凄厉:“那陶令剑法卓绝,一夜之间杀了合族上下,可他未曾留下任何证据,即便王上知道是他所为,也是拿他无可奈何。” 这世间竟有做了王上仍无可奈何之事吗? 苏夭夭唇角微勾,眼底是轻蔑的光。她陡地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始终恭敬垂首的老奴:“既是没有证据,怎么就确认一定是他所为呢?” “就是他!”老奴慌乱的坚定口吻,“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一夜之间杀了一百三十一口人,却是悄无声息的不被任何人知晓。” “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 “……阿嬷。”苏夭夭轻柔的叫着她,仿佛要舒缓她的情绪一般,“您抬起头看着我。” 那老奴这才镇定一些,缓缓抬起头,苏夭夭这才用最是无辜的笑意看着她:“阿嬷,您可还记得方才见到我说的第一句是什么?” 那老奴略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苏夭夭便微笑着提醒她:“您说,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你又说,有生之年能再见到我,您死而无憾。” 那老奴愣愣的看着她,还未及反应过来,便清楚地瞧见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陡地变得狠厉起来,下一刻,便听见她极是阴冷的嗓音:“那你便去死吧!” 身子腾空,未及察觉身体的疼痛,便是直直的坠落。 苏夭夭一脚将人踹出去,随后拍了拍手,仿佛沾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哎!她故作叹息,这般用蛮力杀人的方式果然不是她与师兄的作风。 只不过这时用不得师兄的剑,也用不得他的剑法,也只好这般使用蛮力了。 随后百十号人一层一层将她围住,苏夭夭只得正经的叹息一声:“今日果然是走不了了。”遂,也不挣扎,直接就被人戴了锁链,关进了天牢。 她凝着高处的那个天窗,足足等了三日,三日滴水未进,方才等来第一个看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