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值得吗? 她心间又怒又气,恨不得立刻当面去质问他。 然而漆黑的夜色中,唯有山间萧瑟的秋风发出呼呼声响,并无人可以回答她。 …… 如此沉重思想了半夜,拂清才终于勉强睡着。 却哪知却不料梦中竟也是惨烈的一片。 ——她似乎正置身边关,天色暗沉,烈风呼啸,飞沙走石,叫人睁不开眼。她迷茫又心焦的寻觅着什么,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光亮,于是急忙飞奔了过去,待走近才发现,那是一片才打过仗的战场,遍地火光与死尸。 她心间一紧,更加焦急起来,然而没走几步,却一下见到了想找的那个人。 萧钧满身是血,身中数箭,仰躺在地上,一双眸子直直望着天,双唇煽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间骤痛,随后轰然一下,就这般醒了过来。 心在胸膛里急跳,甚至跳到她连呼吸都发痛起来。 她一下坐起,擦去额头冷汗,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而窗外,夜色还未褪去。 时间应该还早,她却再也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终于渐渐浮上了晨色,而她也在心间打好了主意。 不远处师父房中,已经隐约传来起床的动静,她在心间最后想了一遍说辞,起身走了过去。 这个时辰,师父忘尘已经洗漱完毕,穿好了衣裳,此时正要去山前练剑,忽听见敲门声,便允了声进,而后,就见她迈入房中。 然而她未曾开口,先跪了下来。 师父稍显意外,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拂清垂首道,“师父,弟子昨日下山,听见乡民议论,说而今匈戎进犯边关,而我曾与师父提及的那个人亲自帅兵出征,却不慎被困,情况十分凶险……” 话才到此,却见师父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惊讶,须臾,方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这是打算要去找他?” 拂清点了点头,道,“请师父原谅,这么长时间以来,弟子始终拗不过心间负疚,而今,只能恳请师父给弟子一次机会。” 师父闻言,只是叹道,“你可曾想过,你与他根本不是同路之人?” 拂清依然点头道,“想过,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弟子当初才会执意离开京城。可弟子从未料到,心间歉疚却会愈发沉重,事到如今,或许唯有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才能抚平心结,以求日后平和。” 师父不露喜怒,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须来问为师?所谓机会其实在于你自己,你扪心自问,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吗?” 这令拂清一噎。 却又听师父稍显严肃的道,“你已经这么大了,此去意味着什么,心里应该有数。” 她又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也想好了,今次助他脱困,便算是偿清心间愧疚,到时,弟子一定再回来。” 师父却摇了摇头,道,“只怕到时你心不由己。” 拂清眉间一紧,“师父……” 师父却径直踱步到门前,眼望苍茫山色,道,“当初你娘把你交与我手中,我既然应下,便只想尽好责任,今次也是怕你竹篮打水,最终落得一身伤。” 须知,这世上无论何种兵器,都不敌情最伤人。 拂清沉默了。 她岂会不知师父的用意? 她自幼跟在阿娘身边,亲眼目睹了阿娘这一生的悲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