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明泽一愣,抬眼看了看她,辩解道,“我没事啊,明珠姐姐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嘴上虽这样说,但耷拉着的嘴角已经很明显的彰示出了小少年的口是心非,拂清摇了摇头 ,又问道,“你读书是为了什么?是高官厚禄还是学问?” 晏明泽想都没想,立刻仰起脖子来道,“自然是为了学问,读书不为稻梁谋,这是开蒙时师父就教过的。” 那尚且清澈的眼眸中藏着一股倔强,拂清看在眼中,心间暗叹,这小少年倒还有些救。 遂又发话道,“我虽未上过书坊,但也知道,这天底下不一定只有皇宫里才有好师父,民间卧虎藏龙,有真学问的多得是!就拿你现在所在白鹿书院来说,听说那位洪山长就很厉害,几十年来 ,培育出了不少优良人才,跟着他学,不一定会比进宫当伴读差啊!” “更何况,伴读伴读,一听就知道,陪伴皇子为主,读书为辅,这样的差事,会比你在家当公子自由吗?” 晏明泽一愣,想了想,点头道,“我们书院的洪林山长的确很厉害,不过……” 说着一脸奇怪的瞧着她,问道,“明珠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不是才到京城没多久吗?” 拂清面色如常道,“听人说的,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也不奇怪啊。” 晏明泽哦了一声,并未再表示怀疑,只是又低下头来,叹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其实我也并非因为这个……” 说话间,他的苦恼已经轻易染在了眉间,再不嘴硬了。 拂清本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方才也只不过随口一说,可此时,眼见晏明泽终于卸下防备,便免不得又想多说几句。 她道,“众生平等,本无贵贱之分,所以你大可无须妄自菲薄,但须知一点,若想要别人看得起,自己先得努力,有叫别人看得起的底气才成。”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虽依然令人有些意外,但此时的晏明泽却顾不得理会,而是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自打你出生起便已经注定,根本改变不了。譬如这嫡庶之分,首先就是压死人的大山,我不是夫人所生,处处都差了一截。” 或许到底是因晏明泽还不大,又或者他是真的对拂清没有一点戒备,总之,就这么把心里话给直接说了出来,着实叫拂清有些意外。 眼见她一时没有接话,晏明泽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道,“明珠姐姐,我前些天听到府里一些闲话,关于你的身世……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就是,我不管如何努力,却永远离最好差一步,这种东西,改变不了的……” 耳听到此,拂清终于有些明白了。 怪道晏明泽对她与旁人不太一样,敢情是有同病相怜的意味在里头? 她笑了笑,摇头道,“不,我们并不一样。你虽是妾室可生,但晏家就你一位公子,将来免不了还是要认到夫人名下的,等到那时,便没人再会谈论嫡庶的问题。所以,你现在根本不必为了此事发愁。” 哪知晏明泽却皱起了眉,道,“所以这便是我的命吗?就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叫别人高看,就只能舍弃自己的生母?那我娘辛辛苦苦生我,到头来我却连一句娘都不能再叫,还算人吗?” 众所周知,晏明泽是晏楚的妾室杨氏所生,但杨氏命薄,生下儿子没几年就撒手人寰,而今早不在人世了。 当年阿娘带着拂清离开晏家的时候,杨氏还未进门,所以拂清并不是很清楚这些,还都是早先才进晏家的时候,小翠告诉她的。 只是耳听晏明泽此言,她不禁有些微讶,挑了挑眉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这般有骨气。” 晏明泽哼了一声,挺直腰板,扬着下巴道,“男子汉大丈夫,焉得登枝而损其本?我娘当初为了生我,费劲了力气,还落下一身病症,才会早早而亡,我便是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子欲养而亲不待,本就已是人生憾事,我不能再抛弃她。” 到底是骨肉至亲,提及生母,小少年忍不住眼眶翻红。 而拂清看在眼中,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阿娘已经离世,年幼的她跟随师父习武,习武之路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吃尽苦头,才能换来成效,那时尚且年幼的她,便是凭着对阿娘的思念一天天坚持了下来,直至今日。 实话说来,眼前的小少年或许正因为不是陆氏所生,才难能可贵的保留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