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茹瑺瞥了一眼杨溥,问道:“你怎知我要去知府衙门,而不是寻一客栈休息?” 杨溥自信地说道:“布政使一直在等我们,大人虽要访查民情,但总归移民才是大业,不坐镇太原府,多少移民之事都无法定夺,时间耽误不得。既然大人有心为黄家人伸冤,那自然要连夜升堂了……” 茹瑺点了点头,道:“你的判断没错,只不过,你认为此间事该如何解决?” 杨溥分析道:“黄家之事,可分为两件事,一件事是煤矿山买卖,另一件事则是强制移民。后者容易解决,只需要修改移民黄册,将黄家之人排除在外,事情自然解决。只不过这煤矿山之事,却属实棘手。” 茹瑺脸色凝重,沉声道:“何止是棘手!” 煤矿山买卖之事,本身并不复杂,简单概括就是: 黄矩以一千八百两买下荒山,之后忻州府衙以一千八百两,又将“荒山”买了回去。 问题的关键是,在买与卖之间,这座“荒山”已经成了巨大的煤矿山,其价值已非几千两几万两可以衡量。 府衙这边明知如此,还以荒山的作价将其买走。 让茹瑺感觉到棘手的是,虽然忻州府衙行为下作,但从交易的程序、方式、地契的合法性来看,忻州府衙是没任何错误的。 就是翻遍了《大明律》,也找不出破绽来。 杨溥思索良久,行过两街,方说道:“府衙收回地契,看似不违背律令,但其显然不符交易价值,若黄家人愿意出头,坐实府衙强买强卖,倒可以判定地契失效,只不过……” 茹瑺侧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杨溥眉头紧锁,道:“若真如此,那忻州知府的威严就彻底丧失了,一个没有了权威的府衙,怕很难治理好地方。” “威严?” 茹瑺咬了咬牙。 没错,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很多府衙统治地方,靠的绝不是与民同欢,而是站在民的对立面,用强迫的、强力的、强制的手段,来管理、约束、治理百姓。 府衙越狠厉,百姓越畏惧,府衙越有威严,百姓越听话。 若是茹瑺处理了知府衙门,那将是黄家的胜利,百姓的胜利,是忻州府衙的失败。茹瑺在这里,还能继续稳定民心,可若是茹瑺走了,谁来收拾残局? 一旦日后忻州府衙出点事,百姓就会拿出“煤矿山”事来鼓励自己,不是对抗忻州府衙,就是越级上-访。一个没有威严、没有权威的知府衙门,是管理不好百姓的。 茹瑺停下脚步,看着紧闭的知府衙门,肃然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强盗何异?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指望别人给他脸!想要威严就需要心如明镜,正大光明!若此事不给百姓一个交代,那忻州府衙才是真正的没有了威严!” 杨溥重重点头,附和道:“大人如此想,当是百姓之福。” 随从想要叩门,却为杨溥所组织,杨溥指了指一旁的鸣冤鼓,道:“用这个……” 茹瑺微微点头。 咚咚咚…… 鼓声在夜色之中传荡,惊动了不少人,府衙的衙役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查看,呵斥道:“有何事需要敲鼓,快停下来,再敲就将你们抓起来!” 茹瑺没有喊停,随从自然不停。 沉闷的鼓声传个不停,后堂中准备休息的知府卫勇辉自听到动静,不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