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每一句对话都没有遗漏,半刻钟之后,方抬起头,对梅殷道:“周王认罪,旁听之人可有说什么?” 梅殷微微摇头,道:“众人皆没言语,只平静地离开,主要是旁听之人只是耳目,并无发言之权,相信用不了多久,一众藩王将会上书表态。” 朱允炆低头扫了一眼文书,带着怒气说道:“堂堂藩王竟作出如此之事,若天下人耳闻,皇室尊严何在?依你看,周王之罪如何处置?” 梅殷犹豫了下,跪了下来,道:“皇上,周王罪过滔天,按律当斩。然臣恳请皇上,顾及宗室之情,免周王死罪,将其贬为庶人,或囚于牢狱,或放逐边疆。” “呵,你倒是顾了亲情,可谁顾过那些死去的百姓?几任知县死了,周王府长史王翰死了,谁又去顾及他们?皇室宗亲是重,可百姓社稷更重!你且下去吧。” 朱允炆冷冷地说道。 梅殷叩头走出武英殿,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皇上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周王这次是危险了。 眼下要争取的,不是周王的死活,而是周王府其他人的死活。 燕王府。 朱棣听着丘福的汇报,脸色阴沉至极,问道:“周王当真承认了?没有任何煎迫与威胁?” 丘福肯定地回道:“梅殷甚至几次开口,引导周王不要认罪。可洪武二十四年,周王确实秘密离开京师,潜入过开封府,其所图的,便是黄河夺淮,以淹中原。此事败露,他便知大势不可挽回,便承认了一切。” 朱棣无奈地说道:“周王于绝境的不是朱有爋,而是他自己啊!明明是偷入开封府,竟还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如此之人,不可为大业。” 丘福没有说话,见朱棣疲累,便退了出去。 徐仪华见朱棣面带悲戚,不由也有些难过,坐在床头,说道:“皇上安排了这么多人旁听,周王又承认了罪行,这件事怕无法善终。” “善终?哪里来的善?他只有恶!” 朱棣坐直身子,愤怒地说道:“大明百姓才多少,中原那么多年才积累出的人气与底子,都被他一把洪水淹没了,致使中原尤其是凤阳府之地倒退十年!至今都没恢复过来,他已是必死之身!无可救药!” 徐仪华蹙眉道:“那燕王府这边如何表态?” 朱棣沉思稍许,才皱眉道:“皇上对开封府首犯任毅等人并没有牵连家眷,可周王所犯之罪太大,能不能保住周王妃及其世子一干人,很难说。” “父王,代王、珉王叔在府外求见。” 门外,朱高煦通报道。 朱棣看着徐仪华,道:“让煦儿告诉他们,我有伤在身不宜相见,让他们回去吧。对于周王之事,他们不应该来燕王府。” 徐仪华也明白,现在安全局盯着整个京师,若是燕王与代王、珉王交往过多,必会引起不必要麻烦,再说了,周王如何处置,自各自上书还好,若暗中撮在一起,商量着上书,这事情就变味了。 晚间,慈宁宫。 吕太后招待朱允炆、马恩慧,抱着朱文奎,笑道:“我们一家人许久没一起用晚膳了,今儿请你们过来,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马恩慧看了一眼不答话的朱允炆,便接过话茬,道:“太后嘱托,臣妾会尽心去做。” 吕太后给朱文奎夹了菜,喂给朱文奎吃,看着孩子吃得起劲,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道:“嘱托什么的就罢了,周王的事我都听闻了,按理说此事我不应该说话,只是希望皇上能谨记建文二字,少些风雨与血色。” 朱允炆喝了一杯酒,看着吕太后,微微点头,道:“母后放心,儿有分寸。” 吕太后欣慰,道:“皇上是有为君主,当以国事为重,以苍生为重,遇藩王之事,也不宜太过优柔,当断时则断。” 朱允炆笑了。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仁慈之人,信奉佛法,但面对帝国的根本问题与皇位的威胁问题,还是有着明确的见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