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正在写卷子,像是江语乔一样笔走龙蛇,火急火燎地问同桌:“明月别枝惊鹊,下一句,下一句是啥来着?” 同桌拖着长音回:“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江语乔愣愣地看着他们,有些回不过神,她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都出现幻觉了。无论是站着睡着,还是睁着眼睛做梦,对于一个曾经是医学生的人来说,都是很难相信的假设。 江晴总算追上来,拉着她问:“你这突然跑哪去了?” “姐。”江语乔盯着她看,“姐,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晴看了眼表:“快十二点半了。” “哪一年。” “哪一年?” “对......2018年吗,现在是?” “对、对啊。”江晴莫名其妙,“你是不是真有点中暑,脸怎么这么红,头晕吗,要不要喝点藿香正气?” 江语乔摇摇头。 这里是2018年,夏天,她来原礼附中找姐姐,她们刚吃完饭,吃的是凉皮和肉夹馍,不是懒龙,她的口袋里没有阿尔卑斯糖纸,身上穿的也不是附中的校服,她更没有挥着扫帚耍过威风,没有月亮也没有雪。 江晴问她怎么了,她不知道,大概是失心疯了吧。 江晴还要值班,安排江语乔在办公室做作业,江语乔根本静不下心,写一会儿思绪就要飘远。 她的眼前还是那张初一期末数学卷,耳边挤满了和江正延大吵的嘈杂,肖艺胆小可怜的样子,范凡严肃认真的样子,李靖飞一行人吊儿郎当又欠揍的样子,统统挥之不去,连李靖飞那头鸡窝似的乱毛江语乔都记得,太真实了,幻觉也会这样真实吗? 她盯着握笔的手,视线缓慢上移,看向弯曲的手腕,手腕光洁完好,没有损伤,可如果她没有去往2010年,为什么会突然记起肖艺,一个数年前短暂同班过的女生。 学生们都回班了,楼道里逐渐安静下来,江晴时不时路过办公室门口,脖子上挂着一枚红色口哨。 若她真的回到了2010年呢? 这个疯狂的念头像是一株变异植物,出现的瞬间就开始野蛮生长,掠夺江语乔的思绪当做养分,蛮横又强硬,很快,江语乔整个人都它填满了,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荒诞的假设。 她扔下笔冲出办公室,顺着楼梯向下,心快得像是要跳出来,后院空无一人,她仰着头往天上看,天上没有时空隧道,又一寸一寸检查地面,地上也没有任意门。 江语乔没头苍蝇般一通乱窜,烈日下跑了十分钟,终于累了,她躲在背阴处听树上的蝉鸣,蝉鸣不会变成梅花,面前也没有躲不开的雪球,只有蔓延的热浪,不遗余力地冲刷着整个世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