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经了早上那番事后,老妇人此刻对云摇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了。挥退侍者,她亲自上前,为云摇垒起那方尊位高榻下的软玉足凳。 云摇冠服袍袖下,指骨紧攥:“我若不上呢。” 老妇人迟疑了下,却没说话,而是掉头看向这张尊位正对的方向。 云摇预感到什么,随之转身。 越过了眼下的几十级白玉长阶,还有阶下那片乌压压的魔域部众,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朱雀城主城城墙楼上。 一身血衣褴褛的凤清涟,就被捆缚着双手,气息不知地架在刑架上。 “……慕、寒、渊。” 云摇咬得牙关紧颤,奈何剑清鸣之音在城外隐而将发。 然而这一息剑气,却已经触动了城中慕寒渊专为她一人设下的禁制。 顷刻便有绞杀生息的气机,隔空定在了凤清涟身上。 ……他会死。 云摇蓄起的灵力蓦地一松。 几息后。 她冷声而笑:“好,好啊。既然你一定要我喝你和陈见雪这盏奉茶,那我等着喝便是了。” 说罢,云摇回身,径直坐上了长阶之上的尊椅。 而这片刻间,已经足够阶下所有人察觉方才那隐而未发的奈何一剑的气息。 不少魔域修者早惊变了面色,更有年长过三百岁者,恐慌地瞪大了眼睛指向长阶上方: “云摇!是那个乾门小师叔祖,云摇!” 一声暴起后,更多惊愕议论跟上。 “她就是三百年前号称一剑压魔域的那个云摇真人?!” “岂止?一年前她出关归来,在众仙盟天山之巅解封神剑奈何,一剑就将那碧霄老道劈得容发俱乱,吐血昏厥!如今仍是货真价实的仙域第一人!” “那云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尊主莫非是将她擒了来?” “你看清楚,她坐得可是大婚上只有父母师长才能够坐的尊位!” “你们可记得,去年冬月,仙域传闻里那位圣人渊懿的寒渊尊显祸世预卜,后来当众入魔,最后被他师父云摇在悬剑宗绝巅上一剑刺死、抛尸天堑寒涧的事?” “嘶……云摇几个徒弟来着?” “就、就一个。” “那我们的尊主大人,莫非,就是……” 议声未绝。 忽有报声传遍四野:“尊主驾至——!” 殿外,几十级白玉长阶下,偌大观礼广场上同时收声,跟着,便是如潮海倒伏、风吹草低般乌泱泱跪下去的一片。 四方魔域部众,尽皆俯首。 “尊主圣安。” 齐声如唱,响彻九霄。 长阶之上,那张尊椅里,云摇俨然已经是在场不知其数的众人里,唯一一个还未跪的了。 她死死攥着扶手上鎏金的兽首,任它犬牙棱角将她手心硌得烙下了印子。 越过那些伏地的身影,她能够清晰看见,那两座同至的大婚轿辇落下,穿着婚服的慕寒渊与陈见雪分别从两座轿辇上下来。大红的袍尾拖在他们身后,迤逦过白玉长阶,在视线里留下如血一般的残影。 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婚之后,慕寒渊重启魔尊殿,即位魔域至尊。 那距离这红色残影变作真正血海,笼罩乾元……也不远了。 她必须要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云摇捏着兽首扶手的指节紧得颤栗起来,直到那犬牙尖锐的棱角终于被她生生楔入指腹,一点鲜红的血从指尖溢了出来。 “啪嗒。” 它滴落在雪白的玉石阶上。 一道威慑至极的眼神凌空落来—— 云摇蓦地回神。 她醒神垂眸,看见慕寒渊正提着大婚冠服,一步步踏上那几十级的白玉长阶,朝她走来。 只是与规矩俗礼中不同—— 本该与他并行、拾级而上的陈见雪,却是停在了长阶下,一动不动地垂首站着。 不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