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气势越来越盛。 反正庙都炸完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倒不如怎么爽快怎么来。 云昭大放厥词:“太上想娶我?他长什么样啊就想娶我?丑了可不行,我只喜欢好看的!” 众人震惊得直抽凉气。 这也……太、太、太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太不要命! 顺德公公已经厥过去醒过来好几轮了。 他生怕云昭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亵渎话,赶紧抹着虚汗上前,无力地对她说:“陛下正是让老奴来请云昭姑娘前往太上殿会晤……” 云昭昂首挺胸:“带路!” 踏出门槛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沉甸甸落在自己后背上。 冰冷又炽烫的那道属于晏南天。 猛戳她脊梁骨那道是方香君。 狂喜之中带着不服不忿的是温暖暖。 虔诚念经那几位……自然是当机立断开始搞迷信的老太君。 * 乌泱泱一群夫人小姐拥着云昭前往太上殿。 湘阳夫人紧紧挽住云昭胳膊,双眼直勾勾,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挪。 湘阳秀绷着嗓门问:“昭昭我是不是在做梦?走路怎么跟踩着棉花似的?” 云昭:“因为路上全是炮仗屑和纸钱,脚踝都要陷进去啦。” 湘阳秀:“哦,阿娘紧张,没看道。” 云昭:“……” 总不能比她这个炸过庙的更紧张? “云昭,”方香君凑上前来,很不高兴地说,“我娘逼我过来给你道个歉。” “无所谓。”云昭大方摆手,“你跟我作对,我也不会更讨嫌你。你讨好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方香君冷笑:“呵。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她眯了眯细长漂亮的眼,问,“你是不是没见过太上真身?” “没见过,怎么?”云昭想了想,道,“见过塑像,没有脸,戴了鬼神面具。” 方香君挑着眉道:“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吧,太上真身奇丑无比,所以塑像得用面具遮丑来着!你要嫁个丑夫君啦!” 云昭:“他敢丑,我就敢拒!” 方香君坏笑着跑了。 “哎呀!”小姐妹悄悄拧她胳膊,“你太坏了,明明就是因为太上生得祸国殃民,用他真容塑像容易被人渎神,才给封上面具的!” 方香君叹气:“我跟她斗了那么多年,也就最后再让她不爽这么一刻半刻了。” 小姐妹:“你就确定她肯嫁?” 方香君冷笑:“呵。她呀,色迷心窍,只会看脸,肤浅!她会不嫁?我方字从此反着写!” 小姐妹拍了拍她的肩,长叹:“节哀顺便。” * 踏过一重石门,气氛悄然就变了。 虽然都是大年祭红红火火的景象,但靠近太上殿,灯笼火烛的红光便添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晦。 风也变凉。 脚下翻飞的纸屑分明是红炮仗,在同样幽红的光影下,却时不时便幻视成一种极深的黑蓝。 路旁灯笼一晃,众人脸上便青一阵红一阵的。 浓郁厚重的香烛冥纸气味萦绕不散,寒雾在红光中时隐时现,仿佛踏着幽冥黄泉路,前往森罗殿见阎王。 诵经唱咒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 冥铃一响,胆小的便跟着哆嗦几下。 再往前,眼前便只剩一片红。灯笼红烛密密布设在道路两旁,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映上了红色,深红、浅红、褐红、亮红……连影子落在地上都泛着红。 这么多红,却不灿烂。 反倒叫人骨子里透出股寒。 前方忽地涌来许多人。 摇铃洒纸钱的疾疾开道,透过一片耀眼的红光,遥遥看见文武百官那群人急匆匆挤在山道上,乌泱泱追成一团。 纸屑翻飞,冥烛味道充斥鼻端,鞭炮火光一串串在道旁炸开,锣声铃声令人耳晕。 两列青壮侍者摇着五彩丝制大旗,高声唱喊:“太上夜行——避——” 云昭心头一跳。 众人当面撞上,便见那黄钱纸屑兜头盖脸地洒了过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