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船没入海平面,云昭视线忽然微微一顿。 船体最坚固的是水下部分,浮在吃水线上的甲板船舱等一应设施,更以轻便为主。 方才齿状断裂、屑木飞溅,碎的便是这些地方。 而水下那些坚固的硬木、铆钉、加固铁皮处,断裂损毁却并不严重,比起被切割,倒更像是散架。 没等看清,断船便将她猛地拽入了水下。 “唔!” 云昭用力闭住气,却还是呛水了。 第一次落水没经验,她不知道脚朝下直直坠入水中时,水是会从鼻腔灌进去的——想不呛水,必须刻意往外呼气,或是捏住鼻子。 辛辣苦涩的滋味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想浮出水面吸口气,但身边下降的海水却像一只巨手,紧紧拽住她,拖她往下沉。 身边密密麻麻全是气泡和漩涡,视野极差,根本不知道那条龙潜在哪里,会从哪个方向发起袭击。 海水冰冷刺骨,危机感如芒在背。 “铛嗡——” 水深处荡起金铁相撞的冲击波。 龙去追别人了。 云昭还没来得及庆幸,一股涡潮涌来,她就像是乱流里的一片树叶,被搅得打了几个滚。 头朝下翻滚时,她又一次呛水了。 又狼狈,又委屈,呛得她想发脾气。 正扑腾时,一大片冰冷的精铁甲胄被水流带到她身边,重重擦着胳膊漂过去。 她看见了上面的血迹,那一瞬间,只觉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寒意彻骨。 死亡离她这么近! 待在水里的人,早晚会被龙一个接一个吃掉。 云昭尽力忽略鼻腔和肺腑里火辣辣的刺痛,拼命向下潜游。 寒冷和恐惧如影随形。 光线越来越暗,上下左右都是暗海,没有声音,没有生物,什么也没有。 越往下,越只剩她孤零零一个。 拨动海水的手指惨白颤抖,她其实根本不通水性,别人不知道,晏南天却很清楚。 他明明知道,却扔下她。 海水咸辣,云昭眼睛刺痛,却又不敢闭上。 她渐渐有点憋不住气了,胸膛疼得要炸。 吐出一串气泡时,云昭怔怔想:这世间,真的会有因果报应。 温长空的死相像极了被他猎杀的鲸。 云昭曾把温暖暖按进水里窒息,今日便轮到她自己。 彼时,晏南天站在她身旁,对温暖暖袖手旁观;如今他英雄救美,带着温暖暖走了,把云昭一个人丢在深海,死了也无人知道。 好难受。 身体难受,心也难受。 她大概是回不去了…… “喂喂喂,”耳畔有人说,“恶毒女配伤春悲秋不好吧?” 这个人的嗓音在深海里显得清冽冰寒。 却是明明白白带着笑。 云昭双眼微睁。 是他。大反派。 她性子骄傲,在人前是绝不肯露怯的,尤其是面对这么个敌我难辨的家伙。 她强忍着肺腑欲炸的痛苦,硬生生把即将倒出的最后一口气憋了回去。 余光撇见他的黑色斗篷,她扬起手,朝他漫不经心挥了挥,示意他想多了,她没有伤春悲秋,只是在专心潜游。 她总爱说晏南天端着,其实她自己也很能装。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下潜。 他悠然浮在她身侧。海水将他的斗篷荡到身后,光线昏暗,看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