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们面上一片错愕,他们如何也没料到,昨夜还给他们送果子示好,今晨也和颜悦色的段仙君,怎么就突然朝他们发难了。 “佛子经历磨难之时不过凡人之躯……” “是啊,只不过凡人之躯,被当两脚羊吊在汤锅之上引颈受戮,按你们的道理,白仙子但凡晚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功德圆满死得其所了?” 白清欢一口饮下杯中灵酒,扬手将酒盏一掷。 酒盏“哐当”一声滚落在了空昙的桌案上,杯中残酒倾倒而出,沿着桌案缓缓淌下,一直浸透空昙的袖口。 白清欢走下座位,居高临下看着静坐在下方的小和尚。 他抬着头,目光茫然而澄澈地看过来。 那模样,和多年前在雨夜海棠树下仰着头的那个小书生重叠在了一起。 然而白清欢的眼底却不再有怜惜和不舍,她迎着后者的注视,干脆利落地抽出了天倾剑。 寒光一闪,灵剑直直挥出,最后平稳悬在空昙的眼前,近得几乎削下他的眼睫毛。 “段仙君!” “段师祖!” 身后是一片惊呼声,而面向空昙的白清欢却只是神情从容平静,语调堪称温和地开口了。 “白长老与佛子的往事,我不曾亲眼见证,很是好奇,如今正道诸位道友皆在,所以倒是想请诸位高僧解惑。” 她看着空昙,先问第一桩。 “敢问,是白仙子如我这般持剑抵眉,硬逼着佛子褪去僧袍破戒了?” 后方的僧人们正欲作答,空昙却抬手拦住了他们。 他轻轻眨了眨眼,答:“不曾。” “敢问,是白仙子实力惊人到胜过承光寺数千年的底蕴,竟先一步推算知晓江思量为佛子第九世,所以刻意接近引诱佛子了?” 身后有佛修想要阻止:“空昙大师并不知前尘之事,如今年岁更只有十八,段仙君何必为难……” 白清欢一声清喝打断:“你们整个承光寺加起来近万岁的一群佛修为难白清欢的时候,她也不过两百岁!” 她扬了扬下巴,于众目睽睽之下客气开口:“空昙佛子,你尚未作答。” 空昙沉默片刻,低声答:“不曾。” “敢问,是白清欢逼着江思量步步跟随十载,逼着他跟随她走遍东灵洲千里山河,逼着他许诺生死来世的? 这些隐秘的往事一出,宋兰台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他当年还没出生,当然也不知晓其中详情。 他无人可问,竟然侧身看向应临崖:“这些事儿你知道吗?” 应临崖冷沉着脸,没理他。 空昙与眼前素不相识的剑修对视,眼底有茫然浮出,似乎对他口中所说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剑修却也没有要得知最后这个答案的意思,只是将剑倏地往下一压。 “最后,敢问——”剑锋抵在了空昙的脖颈处。 “若我现在赐空昙佛子一剑,取你性命,岂不是助佛子归西,早早历尽十世劫难,修得圆满金身!” 她嗓音平和,可偏生眼底没有一丝笑。 话音落下瞬间,承光寺诸佛修气都不敢喘,头皮都绷紧了。剑修同样脸色苍白,只道师祖果然疯了。 其余修士亦是恍在梦中,无一人敢吭声。 而那少年僧人迎着剑,合手低头一拜,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未见半分恐惧,他阖眼平静道:“世间万事皆有定数,若命里有这一劫,小僧甘愿受之。” “不,你和她之间确是一劫,只不过应劫的是她而非你。遇见你,算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