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试探地开口道:“大人新入淮安,我等自然要尽一番地主之谊。更何况彼此了解一番,也是为了更好地配合大人履行圣命......” 何瑾这就更怒了,继续拂袖道:“本官一向清廉自守,对事不对人。只要淮安盐务秉公操行,上行下效,又何须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这话说完,他还是站着不动,半分没有抬腿离去的架势。到了这时候,就是傻子也明白了:哦......这原来是个高手啊! 先是一番严词拒绝,就树立了他在淮安一地主管盐务的权威。可站着不动,又等着众人三请四劝......嗯,可不算拿乔装样,而是故意留了台阶儿。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这等分寸拿捏简直恰到好处,真是......厚颜无耻啊! 没错,不管再怎么美化,这等做法就相当于,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 面对这样的行为,彩棚下各官绅自然都心怀不齿,纷纷激动上前......热情地劝说道:“哎呀,大人多虑了。只是一场接风宴,这可是规矩,万万坏不得,否则岂非显得我淮安上下不知礼数?” “就是,大人远道而来,于情于理我等也当接应一番。如此大人方能体察民情,尽快熟悉政务嘛。” “大人一心为朝廷社稷,真是令我等感动不已。只是人是铁、饭是钢,大人总不能饿着肚子办公吧?” “......” 一下子,请劝之声不绝于耳。并且何瑾还仔细听了听,不少是山西口音的。 再然后,他的脸色就渐渐缓和了,一副为难不已的模样道:“哎呀,你们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本官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哪里哪里,大人你就不要推辞了。” 底下自然又是一阵阵的请劝,瞧那架势说的,好像何瑾不吃这顿饭,就是看不起淮安上下的百姓,并且立即要饿死一样。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本官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说着,何瑾就走下了彩棚,面对那些瞧热闹的百姓和码头上的力巴们无奈摇头,好似自己被绑架了不得不从一样。 可一走到那些胡判官的身边,就小声地言道:“本官在京城早就耳闻秦淮河畔的盛名,关于这个事儿呢,觉得杜樊川最有发言权了。” 胡判官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淮河流经的是金陵,那里才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跟淮安有多大的关系? 这土鳖不会以为,淮安也带了一个淮字,然后就......不对,就算如此,这事儿又跟杜牧有啥关系? 可心中有疑问,他也不敢明言,脸色不由踟蹰了一下。 但何瑾却不介意,屁颠颠儿地继续道:“人家杜樊川有首知名的诗,叫《寄扬州韩绰判》,诗是这样写的: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说完他还露出了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道:“你瞧人家文人骚客就是骚,把那事儿也说得这般文雅。本官追忆前人,真是心向往之啊......” 这时候,胡判官气得可将拳头都攥起来了:狗东西,原来是吃吃喝喝都不够,还要找名妓花魁作陪啊! 新官到任就敢这般孟浪放肆,听说还娶了公主为妻,你可真是.....条汉子! 于是胡判官也回应了一下‘男人的笑’,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放心,醉仙居为何叫居,而不是楼呢。就是因为那里是让仙人都醉居,且乐不返归的地方......” 可实际上,他此时在心中已将何瑾看扁了:哼,什么天子宠臣,智敌塞外戎狄的英才。恐怕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靠着一点小聪明手段,才爬到这等高位吧? 而这时候的何瑾,却半点高人的风范都没有,眼中更没闪过什么睿智、高冷的光。一听说醉仙居是那等好地方,乐得就跟个二傻子一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