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肆!”这话一出口,刘健当即拍案而起,道:“陛下,这阉人血口喷人,身为内宫之人竟敢奏言外朝之事,按律当斩!” 丘聚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连连开口道:“刘公冤枉,刘公冤枉啊......这绝非小人污蔑,而是那些人还要冲撞宫门,负责值守的宦官不知该如何是好,小人才只能跑来告知陛下。” 一下子,刘健就不说话了。 事实上,当他听到左顺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了。刚才情急下吼了一声,也无非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身为大明朝的京官儿,都知道左顺门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宫门在之前,同其他宫门没一点不一样。但正统年间发生的一件事儿,却让这座宫门变得不再一般。 那年土木堡事件后,大明天子都被瓦剌掳掠走了,朝堂上下群情激奋。 罪魁祸首王振的三个同党,在经过左顺门上朝时,被附近的大臣们一顿海扁,全都做了孤魂野鬼。 焦头烂额的朝廷为平息事件,便将所有行凶者全都无罪释放。 按说事情过了就过了,可没想竟也出了个副作用,此后这地方竟然成了一些人心目中的圣地。每逢朝中出了个把小人,就有人到这里来拜,来骂,也没人去管。 此番那些官员们故意选了左顺门,用意自然不言而喻:这大明江山,可是我们这些忠正的清明的大臣给救下来的! 你们老朱家的皇帝,可不要忘了本。还不速速服软认错,然后将何瑾交出来,任由我们来处置! “荒唐,简直荒唐!” 谢迁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赶紧起身道:“以臣迫君,这些人简直不知所谓......陛下,请准许我等内阁前去呵斥,哄散那些乱臣逆贼!” 弘治皇帝此时面色阴沉如水,龙目中蕴蓄着澎湃的杀气。他当然听出了谢迁的回护之意,但多年的隐忍,还是让自己克制下来。 用尽最后一分理智,弘治皇帝咬牙切齿地言道:“给尔等一炷香时间。若一炷香之后,那些人还冥顽不灵,休怪朕翻脸无情!” 三位内阁大学士闻言,对着弘治皇帝匆匆一礼,随即以着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呼哧带喘地向外跑去。 然而,脸黑得如锅底一般的弘治皇帝,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待三人离去之后,他猛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御案上的奏疏挥落在地! “朕执掌大明十四载,向来勤勉宽仁,对那些朝臣官员优恤。却想不到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竟敢对朕如此无礼不敬!” “什么动摇国本,什么杵逆祖制?......莫非真以为朕不知,此番他们如此所为,只是因为没让他们在通商互市当中,分得一杯羹?” “然文武向来相争仇视,若真让他们掺和进来,还如何深化军制改革,强盛我大明之军力,威服四海!” 言罢,悲愤的弘治皇帝,一掌狠狠拍在御案上! 可随后他又想到太子还在当场,自己这一番冲天之怒,别再把朱厚照给吓着。然而扭头儿看向朱厚照的时候,果然发现朱厚照面色沉默复杂,一言不发。 “照儿,你一向胆大,不会因朕一番震怒......”毕竟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弘治皇帝当即想解释一番。 可想不到,朱厚照这时却开口了:“父皇雷霆震怒并非针对儿臣,儿臣怕的自然也不是这个。而是......” 说到这里,朱厚照面色愈加难看,眼神儿也躲闪起来。 “说下去!”弘治皇帝却被吊住了,当即命令道。 朱厚照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而是儿臣担忧父皇如此声望隆厚,四海归心,他们尚且如此狂悖无礼。一旦日后根基浅薄的儿臣登基,他们岂非?......” 这句话落,刚刚发泄了一通怒火的弘治皇帝,骤然再度杀机凛然起来!而且比之刚才,一发不可收拾!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朱厚照刚才的一番话,恰好就点在了弘治皇帝的逆鳞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