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帮他消好毒了,又涂了一层碘伏。他也不那么疼了,启了启唇,看着垂着头一脸认真的替他处理伤口的小姑娘,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林蔚,我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 她心里骇然一抖,听着害怕,抬头瞪他:“你说什么呢?真不吉利。” 他勾了勾唇,声音陡然下沉,重复一遍,“我问你,我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 大概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她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些无可理喻:“我说你都知道自己要被打死了还打架?许嘉川,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知为什么,她头一次感到害怕。 那时候的他一身戾气,脾性恶劣,像个刺头儿似的,到哪都能激起波澜,打架是家常便饭。 他突然这么问起她,虽知道他这些全都是中二时期的混帐话,可她突然怕他再这么混账下去,迟早会出事。 他盯着她,倏忽哑声笑了,好像听了个极为好笑的笑话,最后气都喘不匀了:“那你呢?你见到我的棺材,会哭吗?” “你别咒自己了,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不想跟他争辩,给他把纱布箍紧了,松开他的胳膊,“好了,走吧。” 他看着自己胳膊肘上被缠绕着的那层绷带,啧啧称叹,眯着眼笑,“你这包扎的活儿干的这么好,以后不当医生可惜了。” “我不想当医生。”她哼一声,有些得意,起身提起书包,“要当你去当。” ——反正以后也会当的。 他以后包扎的活儿,干的比她好一万倍。 “医学院那么难考,我怎么考得上?” 她不假思索的说:“你考得上的,你那么聪明。别打架了,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他愣了一下,登时乐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刚才那么关心我,现在又变相夸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是,我求你,”她瞪他一眼,没了好声气:“要高考了,许嘉川,我求你以后你别打架了。” 他哂笑,半开玩笑地说:“不行,我还没被打死呢。” “我说你这个人啊,还真是不见棺材……”她赶紧掐住话头,呸了两声,嘟囔着,“不说了,真不吉利。” “你怎么这么逗。我说着玩儿的,你当真干嘛?傻啊?”他笑声爽朗,凑身过来,拉着她去街边小卖铺,“为了报答你这么热的天跟了我一路,我请你吃雪糕。” 她嘟嘟哝哝:“不是你让我跟着你回家吗……” “你也真听话啊。”他边向前走,边转身对她笑。 她望着他,不由地怔了怔。 阳光覆在他身上,镀了层暖绒绒的光辉,少年一向凌厉分明的线条被柔化。 这一刻的他,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爱笑。 他买了两个四个圈回来,分她一个,校服松松垮垮地在身上一拧就往前走:“林蔚,如果我爸或者我妈,今晚给你家打电话问我跟谁打架了,你千万别说啊。” 她愣了愣:“你打的谁……” “啊,就是我爸朋友家的小孩儿。” “你为什么打他?” “他先惹我的啊,”他似乎抓住这个不想松口了,“就是我们天文社前几天那个事儿,唉,我跟你也说不清,总之我妈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吧。行吗?明天我给你带早餐。” “明天周末。” “那周一。成交吗?” 林蔚没回答,舔了舔雪糕,却尝不出什么味道。她看着黑色白的黄的几个圈,有些懵,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蓦地喊他: “许嘉川。” “怎么了?”他没回头。 少年很高,高的要把阳光遮盖住了。 她说:“别跟你爸妈怄气,挨打就挨打吧。以后少打架。” “你教训我啊?” 他回头,弯着唇角哂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放下雪糕,嗫嚅着唇:“还有……如果方阿姨说她身体不舒服,尽早带她去做检查。” “……”他舔了舔唇边的巧克力,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啊,”林蔚轻叹,“就是,最近有什么流行病……去做一次全身检查吧!内内外外化验的那种,我让我妈也去做。” “你在说什么啊?我舅妈卫生站的,我怎么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流行病?” 她轻轻喘气,气息在胸腔里膨胀,呼吸越来越促。 直到最后,她的心潮翻涌一时无法平复,强压着心里的难过:“还有,你是独生子,有时候向许叔叔撒撒娇吧他就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