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耳畔还仿佛塞满蒸腾氤氲的雾气,脑神经也迟钝了半拍,手机埋在一堆衣服下,直到第二遍响铃快结束,她才接起。 蒋一頔直接开门见山,又羞又喜:“蔚蔚,我怀孕了!” “恭喜啊。”林蔚怔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唇边漾起笑意,“今天查到的吗?” “嗯,用的验孕棒,实在睡不着,刚才去验了一下。”蒋一頔轻声说着,看了眼客厅的挂钟,是早晨五点半,林蔚那边应该还是晚上。蒋一頔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要睡觉啦?我没打扰你吧?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还没准备睡。”林蔚说,“你跟喻远航说了吗?” “他还没醒。”蒋一頔压低了声音,“我准备一会儿给他个惊喜。” “真好啊。”林蔚微笑着,有几分怅然,走到窗边站定,拉开厚重的绛色窗帘,注视着黑沉的夜空和飘扬的雪花,“他肯定要乐疯了吧。” 蒋一頔连声肯认,万分欣喜。转而问:“你这散心散了大半年了,玩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刚到挪威,你就再让我玩几天吧。”林蔚心情稍好,“玩两天就回去了。” “最后一站?” “嗯。” “为什么非要去盖朗厄尔?我查过了,那个地方又闭塞又偏,冬天去根本没什么好玩的,你还不如去澳大利亚。” 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 大概,是因为有个人曾说过要带她来吧。 那个人以前在她工作疲倦之余为她放了一首叫做《the heart of seasons》的歌,他说是他曾经在这边旅行的时候,听这里一个在雪天弹吉他的大叔唱起。 可是这里没有他,连唱歌的人也没有了。 林蔚没有如此回答,只是苦笑着:“我随便转转。” “对了,阿姨昨天给我打电话,又让我催你去找工作,让我跟你谈谈……”蒋一頔犹豫着,“蔚蔚,我怀孕了,马上能有产假,我们部门缺人,要不你去试试吧?我们d.h的话,陈深现在在d.h,你可以找他……” “回去再看吧。”林蔚打断,模棱两可地回应。 两年前她就离职,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没有工作。半年前稍康复,她决定一个出来旅行散心。 一开始,家人和蒋一頔都极力阻挠,怕她出意外,一人漂泊在外也不安全。 两年里,喻远航担当给她进行心理诊疗的主治医师,走之前征询了他的意见,他倒是十分支持,只要求她每天和他们或者家人通一次电话,随时报告自己的动向。 蒋一頔几乎每天都跟她保持通话,出来一趟,她的心情和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蒋一頔也有所体会。 离开的半年里,蒋一頔和喻远航谈了一年多恋爱,修成正果,结婚了。林蔚在国外旅行,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婚后,他们把蜜月选在日本,和当时在京都旅行的林蔚见了一面。 他们结婚的时候,蒋一頔执意不要伴娘,是为漂泊在外的林蔚保留;喻远航尊重蒋一頔的意见,也不要伴郎,他也一样,为某个特殊的人有所保留。 “我感觉你恢复的不错,回来还要接受治疗吗?”蒋一頔问。 林蔚想了一会儿,答:“不想了。我想自己恢复。” “还是厌恶……和男人有肢体接触吗?”蒋一頔语气小心,安慰着,“不过你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最开始的时候,你都拒绝看到男人。喻远航那时候给你做治疗,只能先催眠你。” 林蔚安抚似地笑,“嗯,我没事的,我好多了。” 确实比一开始好很多了,她逐渐从拒绝看到男性,到能跟男性如常对话了。 出来就是锻炼人,一路过来,需要百分百依靠自己,她的方向感被锻炼得也好了很多,也能鼓起勇气在路边拦停顺风车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