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她扯入门内。 脚步声越来越近,四下一片静谧的黑暗,更好分辨声响的距离。 他闩上门锁,啪嗒一声细响后,又过了半分钟,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们安全了。 天文台内呈曲面,顶端半球状,三周装着通明透亮的窗子,平时为了保护仪器拉着深蓝色的窗帘。 时光更替,这里的设施却没怎么变过。 他阔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四下明亮。 冷柔月光混合着灯塔暖黄色的光迸射入内,他披着一身光芒,缓缓回身。 他好像一直在笑。 “想看星星吗?”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刚想回答,两人的手机几乎同一时刻响了起来。 乍然突兀。 匆匆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这处空间的两头,相隔十几米距离,各自接起电话。 这边,林蔚妈妈说:“蔚蔚,你怎么还没到啊?这都快八点半了,堵车堵到这会儿啊?行止也来了,你抓紧啊。” 她看了看窗外,想了一会儿,轻声说:“妈,临时有事,我不去了。” “什么事儿啊?多重要啊,怎么就不来了?” “……蒋一頔找我。” 扯谎顺口即来,她嗫嚅着,底气不足。 那边,妈妈也在念叨他。 他听电话那头传来林蔚妈妈高亢的喊叫,在训斥林蔚爽约,他苦笑一声,这头也说:“嗯,刚好有个手术,临时的。就不去了,改天吧。” 彼此又默契地挂掉电话。 都撒了谎,却都心知肚明地没有给对方难堪。 他走到仪器前,熟练地操作。 他热爱天文,大学时也参加过天文社,对他而言丝毫不在话下。 他低头调试一番,手指灵巧地操作着,扬手叫来她。 借着窗外的光,能看到他眸子很黑,且亮,微抿着唇角,神情认真,褪去戾气,染上层温柔的颜色。 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她不由地想,这些年,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是什么让他收起锋芒,磨去棱角,变得如此温润沉稳。 他做手术时,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她看着他,目光失了焦。 “你来。” 一声低唤,打破她思绪。调试好后,他又叫她。 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将眼睛向镜头贴去,映入的先是片浩瀚无边的黑暗,随着他的调试,渐渐能看到零零散散的星光。 她眼中的宇宙,却非自己想象中那样明亮广袤。 像是张铅灰色的幕布,对着白炽灯一样冷凝的光线,用针戳开一个个细小的窟窿。 那就是所谓星光。 她抬头冲他笑,“原来宇宙就长这样?” “这又不是超高倍镜。”他也苦笑,“高倍镜下比这个看到的好看。” “那能看到,水星,木星什么的吗?” “如果要看水星和木星这种离地球特别近的行星,根本没必要用望远镜,用眼睛就行了。”他指了指窗外,“不过肉眼也分辨不出,你也不知道天空中的某一颗星星叫什么。” 她大感遗憾,“这样啊,我还以为可以看到水星。” “为什么非要看水星?” “最近听了首歌,《水星记》。”她不好意思地笑,眼睛亮亮的,“挺好听的,就有点儿想看。” 很巧,这首歌他最近也经常听到。 他扬一扬眉,被她娇嗔的语气逗笑了,眯眸看她,笑意不减,“这首歌,其实挺伤感的。” 她想了想,“嗯,是有点吧。” 他用手比划,“水星处于离太阳最近的第一轨道。但是由于轨道的形状是个椭圆,它和太阳从越来越接近,到越来越远,如此周而复始,是在暗喻人跟人之间,一次次靠近,却最终趋于远离。” “亦近亦远吗?” “嗯。”他鼻息微动,挪开视线,盯着天边的一片星辰,“可能就是那里的某一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一直在循环《水星记》这首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