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开国三十年,谁敢对藩王们发难?尤其是现在,太上皇仍在。那位老人家,可是断不容别人说他儿子半点不好。 “哦?”朱允熥疑惑道,“可是风闻奏事,还是确有其事?” 其实朱允熥心中是真的疑惑,一来是没想到先奏的是严震直而不是暴昭,二来是他所奏的这些罪名,实在有些......不疼不痒。 “臣乃大明左都御史,若无实证岂能诬告藩王?”严震直大声道,“臣手中有当地百姓告状的状子,还有强卖地契的画押。上好的田地,只有实价的两成,简直就是明抢!” “以大明皇子藩王之尊,抢夺百姓田地,大明国体何在,陛下颜面何在?既是藩王不守臣纲,擅用前朝皇家宫室,实乃倒反天罡!”m.cascoo 殿中落针可闻寂静无声,朱允熥没有说话,而是沉思片刻,“还有吗?” 话音刚落下,暴昭就在群臣中出列,“臣也有奏!” “哦?暴爱卿所奏也是奏周王的吗?”朱允熥问道。 “臣奏宗王周藩侵吞钱庄盛恒达三十万钱款!甚至私下以麾下护军,卫所之军饷,授与商人放贷,收取高额钱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若说刚才的罪名还是藩王们私下里见惯不惯的行径,那用军饷去放贷,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朱允熥开口道,“慢慢说,说真切些!”说着,站起身,缓缓走下御阶。 “有商号名盛恒达做军需起家,名下有钱庄棉厂还涉及到借款放贷。”暴昭继续道,“臣已查实,这盛恒达有宗王周藩的股,这些年来贩茶贩马,又在中原收取棉花,使得周藩日进斗金。” “因这钱庄有放贷的声音,所以周藩也把每年都收益交于商号用于放贷。但作为人心不足,周藩思域膨胀,擅自动用数万将士的军饷存进盛恒达钱庄,放高利贷谋取私利!” 嗡! 殿中开锅一样,不管城府多深的大臣,此刻都是面红耳赤。 数万大军的军饷?一个不好就要闹哗变,一旦中原腹地闹起来,那可是要伤大明元气的大事。 “这些头铁的书生不单头铁,还真他妈坏呀!”朱允熥心中暗道。 昨日他跟暴昭的暗示中,可没有军饷放贷这条大罪。这是朱允熥攥在手里,等老爷子走了之后,直接弄死周王的铁证。 看来,这些头铁的言官们是要么不做,做了就要一棍子打死,让周王永不翻身。 忽然,朱允熥的目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老铁头凌汉。 方才先出列奏报的是严震直,暴昭是后出来的。先抑后扬,层层加码,让周王之罪显于朝堂。这等心思,未必是暴昭那个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想出来的。 定然是这老铁头,在背后支招了! “凌爱卿,你怎么看?”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的雷霆怒火,挪用军饷就是死罪,还放高利贷,还侵吞百姓田地,巧夺商人银钱。 若说以前秦王是诸王之中最暴虐之人,那现在一向颇有贤名的周王,则是真的国朝第一大奸。 但谁也没想到,皇帝的怒火迟迟未到却先问向老臣凌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