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被人活生生的抹杀,心里甘心才怪。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蓝玉自己也深思熟虑一番,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不敢不低头。再说,以往的自己,对功利二字,太过执着了。所以,才招人妒恨,招人猜忌。 吃一堑长一智,人总是能在跌倒之时,看到过去的不足,进行反思。 “你说的对,这样的日子挺好,反正不用操心了!”蓝玉看着田间,跑闹的孙子辈,笑着说道。 “真的?”夫人回头,笑问,“若是朝廷起复您,让您再去打仗...........?” “呸,老子吃撑了,还管那闲事!他娘的,卖了一辈子命,这个鸟下场,老子还不长记性!别说起复,就是让老子再领兵,老子都不鸟他,爱谁谁?”蓝玉骂道。 “呵呵!”夫人笑了起来。 这一笑,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意思。 蓝玉继续说道,“夫人还别不信,我有半句假话,就.........” 突然,懒洋洋坐着的蓝玉一下如豹子一样站起,原本柔和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充满力量,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老爷!”夫人不解。 “嘘!”蓝玉让妻子噤声,竖起了耳朵。 耳中,似乎有阵阵熟悉的韵律。眼中,渐渐泛起了烟尘。 “骑兵!有大队的骑兵过来了!”蓝玉神色郑重,边上放着的锄头,如战刀一样抓在手里,“夫人,带着孩子们躲起来!”随后,又对田间喊道,“老大,老二,过来跟老子结阵!” “骑兵?”蓝夫人不是寻常女子,抓着丈夫的手臂,“老爷是朝廷的人?”说着,眼中满是坚决和凄苦,“还不放过咱们?老爷,若真想斩草除根,咱家谁都跑不掉!” 这时,马蹄如雷,烟尘大起,数百骑兵在眨眼之间,从前面冲来,到了蓝玉的跟前。 “是来抓老子的?”蓝玉挡在蓝家众人之前,厉声喝问。 战马停住,烟尘中,马上一员将领,拉开脸上的面罩,大笑道,“老哥,是我!” “王兄弟?” 蓝玉顿时大喜,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次和他征伐塞外的王弼。 “你怎么来了?”蓝玉大声道,看看对方周围,“他娘的,不打旗号,仪仗队也没有,穿着普通的盔甲,哪还有点侯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把总!”说着,忽然明白了,大声问道,“咱大明又要用兵了?你是要出征?打哪?可是要出塞?” “老哥!”王弼笑笑,“你看谁来了?” 谁? 蓝玉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被骑兵簇拥的中间。一人骑着战马,缓缓而来。 “蓝将军,愿为孤持缰牵马否?” “殿下!”阳光下,那策马而来的少年,不是朱允熥,还能是谁。 蓝玉一声惊呼,顿时眼眶发红,跪在地上,“三爷!您............?”他实在是没想到,朱允熥竟然能来看他,当真是又惊又喜。 朱允熥在马上大笑,微微附身,“当日,你曾言,若孤出征,当为孤牵马,可还记得?” 蓝玉已经愣住了,出征?皇太孙要出征? 见他还在发愣,亲兵统领傅让在边上大声说道,“蓝大叔,殿下代皇爷御驾亲征,征伐高丽!” “蓝某虽老,愿为殿下牵马!”突然之间,蓝玉疯狂呐喊,“不求别的,甘愿为一马前卒,为殿下冲敌闯阵!” “马前卒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奉圣谕,蓝玉为随军参赞,侍奉于皇太孙身侧!”朱允熥念完口谕,一挥马鞭,“来呀,给蓝将军披甲!” “喏!” 两名侍卫翻身下马,分别捧着兵刃和盔甲,大步走来。 “这些,是当日抄家在你家找到的。如今,也算是还君明珠!”朱允熥微微笑道。 蓝玉已经痴了,摸着熟悉的甲胄,强忍着心中的酸楚。 “老大,帮你老子穿甲!” “是!” 蓝玉站得笔直,长子蓝春帮着父亲,扣上甲胄的扣子,拉紧皮绳子。转眼之间,刚才的农夫,又变回百战的将军。 有些人,天生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 “末将不才,愿跟着父亲,为殿下效死!”蓝春大声说道。 朱允熥在战上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拉着缰绳,掉转马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跟上孤,去军中说话!” “喏!” 蓝玉和儿子答应一声,接过旁人送来的战马。 上马时,蓝玉的身体忽然一顿,回首看着在边上,默默擦泪的妻子。 “老爷!” 蓝夫人福安,带着蓝府的女眷们,大声说道,“妾身,祝老爷(夫君)马到功成,得胜还朝!” “走了!” 蓝玉大喝一声,拉动缰绳,策马狂奔,“殿下等等老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