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高兴,甚至因此愈发不肯面对他或是他所谓的直觉根本只是一场空,留在画室里的人也不是陈里予怎么办?不算惊喜也就罢了,甚至可能是一场无妄之灾。 他顿了顿,在心底里反驳自己不会的,如果真的不想被他找到,陈里予也不会在他第一次提出要远程替他买东西的时候将学校和地址和盘托出,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告诉他晚上还能在学校找到他。以他对陈里予的了解,如果不是留有余地,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犹豫是否前去敲开一扇位置既定的门。 临近画室关门的时候,偶尔有离开的学生路过他,走廊两旁亮着的房间也一个接一个地暗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楼梯间的感应灯终于自然熄灭,整条走廊也只剩下陈里予可能在的那件画室还透出灯光。 如果不是他的话,在这里等到明天他来也好。江声默默想着,脑海里却鬼使神差地浮现出某个场景画架、高脚椅、无人夜色下静谧的灯光,还有手执画笔的少年 第一次见到陈里予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循着灯光前来,叩开画室陈旧的门,拥住了他最珍贵的艺术品,或是熠熠生光的小艺术家。 再差也不会差过那天了。那时的他丝毫不了解陈里予,偶尔说话都会触到对方心头的旧伤,陈里予毫不掩饰对他的冷淡和嫌弃,丝毫没有后来的柔软黏人就算这样,他不还是硬着头皮敲开那扇门了吗? 于是他犹豫良久,终于重新迈开脚步,走到唯一亮着灯的画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雕刻有装饰画的木门。 预想中的回应却并未到来,门的那一侧安安静静,似乎并没有人。他有些疑惑地踮起脚,透过蒙尘的门上玻璃望里看确实有一张临窗的画架上还放着未尽的作品,画架旁散落着一些画具,主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他眨了眨眼,正犹豫是否该失礼地推开门去看看那些东西的归属,身后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来,梦呓一般轻而又轻地惶惑道:江声? 转过身,猝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深墨色,盛着陈酒与琥珀般层叠的光,不知为何蒙了雾气,茫然又讶异地望向他。 哦,我 你 偶像剧般俗套的场景,久别重逢,开口的第一句话总要撞在一起。江声点点头,礼貌地等着他先开口,视线下意识打量一圈,勾勒过他的每寸轮廓回信里说的果然不是实话,否则怎么不过区区两个月,就愈发清瘦苍白了。 你陈里予还没回过神来,一时间问题太多,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怎么来了 放寒假了,就来看看你。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就像他明知道陈里予想抱抱他,却谁也不会开口他这才注意到刚才掉落的东西是盛着画笔的折叠桶,粗细不一的画笔裹着水痕,狼狈地散了一地,笔的主人却仿佛没有注意到。 旁人未必了解,他却自打认识第一天起就知道陈里予有多重视他那些笔,不由得有些担心,指了指两人之间地上的画笔,暂时转开话题:这些不用捡起来吗? 真奇怪,他心里想的明明是自发自觉弯腰去捡,再替人跑腿洗好送到面前的怎么话到嘴边,就怯怯地变了意思呢? 陈里予这才大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笔,说出的话与他心头疑惑不谋而合:要我自己捡吗 说罢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似乎已经没了这样说话的立场,肩膀一僵,怅然若失地垂下视线,作势弯腰去捡,长了许多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他看向江声的视线,也挡住他自己紧抿的嘴唇与眼底一闪而过的无所适从。 江声却恍惚从他这句说错的话里找到了实话实说的勇气,下意识道:我来我来,不用你费神唔,怎么了? 陈里予看他的眼神里裹着太复杂的情绪,以至于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唯一清晰的认知是对方的眼眶有些红,红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下一秒肩膀一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猝不及防扑进了他怀里,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一惊,下意识稳妥地接住对方,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模糊闪过:扎了个小辫子,真可爱。 你怎么陈里予把脸埋在他衣领里,嗅着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轻轻地抽了口气,终于问出了第一眼看到江声时候想问的话,你怎么才来呀? 昨晚才梦见过的男孩子,就这么拉着行李箱,裹着柔软的羽绒衣,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画室门口像某个经久的夜晚,清浅月色下那道守在他房间楼下的影子,他的骑士,他的王子,他几度枯萎又盛放的红花刺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