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脚步,走到窗下,鼓起勇气扯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今儿还回聂府吗,主子?” “不回了。”他重叹口气,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去,去叫小二上酒来,今儿本公子也要饮酒了。” 说完话,他见福桃儿不吭声,还是死死拉着衣角处。楚山浔许是难受过了头,见了她这小心呆傻的模样,倒忍不住笑了声,这笑稍纵即逝。 见他终于从窗台上下来了,福桃儿知道今日事大,也就不再劝慰,想着让主子散散怨气也好。 遂应了声,当即快步下楼。先出酒楼同寻来的两个随从招呼了声,便去同老掌柜的要酒。 “女娃娃,咱店里汾酒、竹叶青、烧刀子、状元红、米胚子,那可有十来种酒,你要哪一种,又打多少两啊?” 这问的福桃儿两眼一抹黑,想了想‘状元红’是决计不能挑的,上回自个儿喝的好像是汾酒,简直辣死个人。怕主子挑错,也就凭感觉随口报了两个。 “那就竹叶青一壶,米胚子一壶吧。” 第34章 .开导 [vip] 将托盘里的两个白瓷酒壶安放至窗边的长桌上, 又翻出个小酒杯。福桃儿看着他坐了,纤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酒杯,似是在犹疑。 她心下叹息, 伸手上前按住酒壶:“要不, 主子还是吃些晚膳, 楼下说要来个唱‘青阳戏’的,奴婢陪您去听听?” “把手拿开。到了外乡, 你的胆子倒是愈发大了,还敢管起本公子来了。” 说的话虽然严厉, 可语气仍是颓丧的很,那双漂亮的眸子失了颜色, 只木然地反复逡巡在酒壶上。 “这两壶是什么?”祁师父说的对,男儿在世,哪儿有醉里乾坤也不知的。 “竹叶青、米胚子。”福桃儿点给他瞧,晓得主子从不沾酒,只怕他喝不惯,才挑了两种一并带上来的。 米胚子楚山浔见过, 就是哄小孩儿的甜米酒, 这丫头竟也傻乎乎地给他拿了上来。 他脸上划过浅笑,带着稚嫩的沉重哀凉, 纤长右手执壶,淡青色的酒液一线入注地倒满了一整个酒盏。 “咳咳……” 怎么如此辣?喉咙就像火烧似的,一路烫到肚腹。楚山浔孤高自傲,不喜酒徒, 从开蒙起, 见大哥三哥家常饮酒, 便十分排斥。 而竹叶青是以汾酒为底, 数十味中药材配以黄糖泡上数月才成。此酒虽不是最烈,却也对初饮者极不友好。 第一口喝的急了,便是这样。 “慢些,喝不惯,奴婢再去换一壶。”被他吓了一跳,福桃儿忙上前拍背顺气。 “咳咳……不必……咳”也是他不懂喝酒,像喝水一样急了些,是自然要呛到的。 等平复了呼吸,只觉五脏六腑升腾起一股暖意,缠缠绵绵地在四肢百骸里游走,最后升到面颊上,通体舒畅。 再饮第二口,这次楚山浔先是轻啄,待适应了酒味才慢慢将其饮尽。竹叶青的味道细品起来十分不错。入口先是辛辣,一阵劲过了,便是甘甜怡人的酒香。 一旦适应了酒的辛辣,便会彻底沉入它带来的放达和快意。 头三杯还是慢饮的,斟了第四杯,楚山浔仰头一饮而尽。愤懑肃然的面孔上渐渐卸尽防备负累,转而升腾起一分执迷,二分忧虑,三分悲凉。 他安静地瞧着窗外河道上往来的商船,倾城绝色的眉眼中竟浮现出怯懦娇柔。只是一瞬间,福桃儿晃了晃眼,便见他收回了那种目光,抬手又去饮第五杯。 一双白皙却布满厚茧的肉手挡住了酒盏,少年侧首,桃花眼中又浮上两分薄怒。 “这样喝酒伤身,且等等,待奴婢下去叫两碟小菜来。” 当年阿爹也是这样,落第后作了行商,每次遇事便是痛饮,以至于后来不惑刚过便辞世而去。 她的面容还是那样丑胖,可那种发自内心的忧虑神色不似作伪,看得楚山浔熄了怒火,心口一暖。 少年垂首想了想,薄唇一勾,挑眉命令:“你陪我一道喝。” 福桃儿想了想,点头应了。怕他反悔,赶忙把两壶酒都端了下去。她找掌柜的又重打了两壶,一壶仍是竹叶青,一壶则是清水。又要了一碟花生米,两个素菜,三两牛羊肉杂拌。 “不必站着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