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等相貌看在老祖宗眼里,却是万分的称心如意的。封氏只觉的这就是善化寺的菩萨特地派与她得用的,貌丑无盐,却又不至于丑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丫头,你是何故到此?”封氏笑眯眯地拉着她地手问。 福桃儿敏慧,觉察到老太太并无恶意,也就大着胆子同主子对视了眼。 她虽然眼睛不大,心中坦荡也就眸色清澈。念头一转,也觉无甚可瞒的,便一五一十地将家中境况说了个清楚。 本只是简略说了阿娘的病症,也不愿在主子面前多嘴。不想老太太竟拉着她的手,端坐在掌事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将她身世家底问了个底儿朝天。 “奴婢自知无能无貌,只盼主子收留做些杂活,也好给阿娘添个药钱。” 这梳着双髻的胖丫头说话多了,一看便是个心眼纯良的乡下孩子。 很好,封氏笑眯眯地点头。丑胖无盐,故而往后不至碍了正妻的主位。孝顺纯良,乍看人品过的去,也就不会有兴风作浪,有扰家宅安宁。 说话仪态虽不甚规矩,但能瞧出是个灵秀孩子,肚子里也是有些文墨见识的。 封氏心里已经有了数,只还不明面上说破,她朝着桂参家的使了个眼色,问道:“浔儿今日可曾出去?” “老太太昨儿才训斥了,五爷怎敢不服,这不说是早起就读书习字呢。” 封氏满意点头,想着这时候塞人过去倒也合适。她素来性烈畅快,当下就着桂参家的领了福桃儿去了。 被她们几番问下来,福桃儿也听出了苗头,暗自咂舌这老祖宗竟这般好说话,这是瞧上了她要派她直接伺候主子去啊。 从前在酒楼做零工,一个月总是4钱银子,也不知这差事能有那么多吗。 五公子的院落在府里的东南,有礼地唤了声“桂嫂子安”,福桃儿便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她一路穿廊过院地往东南去了。 桂参家今年都59了,原是老太太的陪嫁。她的年纪足可以做福桃儿的奶奶,今儿被唤了声桂嫂子,再见这胖女娃老实懂事的紧,心里也是满意,暗道老太太识人。 因此路上也就同福桃儿说些这家里的人丁情况。 老祖宗之下,便是当家老爷楚安和。现任朝中提刑按察佥事,官级正五品。 现在当家的主母是云姨娘,她育有一子二女。另外三爷楚山铮则是亡故的嫡妻所出,而现她要去的则是续弦嫡妻所出的独子浔五爷。 两位主母皆因病亡故,才由这云姨娘掌家理事。 她说一句,福桃儿便乖顺地点点头,默记于心。桂大嫂子有心等她发问自个儿的去处,走了一路,却也不见这丫头逾矩多问半句的。 这楚府实在是大,路上多有假山叠石,亭台水榭草木葱茏的。有些园子里豢养了许多鸟禽池鱼,甚至还见着两只南边来的孔雀。 直走了二刻,才停在东南角的一处端雅院落前,门楣上一块朱漆墨匾,上书——【漠远斋】三个苍劲大字。 “你就不想知道,”桂参家的停在了匾下,终于忍不住问了句:“老太太叫你跟这儿是作甚?” “啊?”福桃儿望了眼她意有所指的脸色,也就顺势问道,“还请桂嫂子指教。” “小丫头,你啊,有福喽!”桂参家的拿眼紧盯着她面色,“老太太的意思,叫你给浔五爷作通房呢。” 通房? 反应过来的福桃儿心口蓦然收紧。 通房丫鬟是所有丫鬟中品级最高,月奉也是顶高的,可那是要以身侍奉主子的。 她不自觉按上怀里的玄色荷包,虽然她出身不好,容貌丑胖,可也不愿去做人通房。 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宁愿独身一人,也好过同人分享丈夫的。 “嫂子容禀,可否叫老太太收回成命?”福桃儿急得口不择言起来。 桂参家的惊异地瞧了她一眼,看样子不似作伪,她笑了笑随口劝道:“你也不必忧心。咱五爷虽比你小上两岁,那才貌气度可真不是寻常公子能比得的。” 瞧瞧左右,她附耳又补充道:“况五爷势必要走科考一路,如今才得中了院试,怎么也得弱冠才正式说亲的。丫头,若能得主子的心,到时抬了姨娘,甚或作了妾侍,那是何等体面风光呦。” 见这胖丫头只是嗫喏着愁眉深锁,桂大嫂子不禁有些不乐意起来,她扔下句:“且等五爷见过你,再推拒不迟。”说罢,便上前敲响了漠远斋的大门。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