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就着月光难免昏暗,然而室内并未点灯,只在桌前燃着一小支偶尔摇曳的烛火。 周边儿没有等着服侍的丫鬟,只有桌前人轻浅的呼吸声,似乎怕惊扰了谁的美梦,更显周围寂静。烛光暗淡,映得桌前青年那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冷漠的轮廓也柔和几分,又或许不是烛火的原因,是因那怀里抱着的鼓鼓囊囊的小毯子。 柳随风一手翻阅账本,另一手松松地环着怀里睡着的小暖炉,注意着不让他滑下去。然而如果怀里的小东西想跑,那手放着的位置却又能轻松钳制住,让他只能以最紧密的姿势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一般人照理说不该睡这样久,然而柳晓晓这小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小蛀虫懒散惯了,嗜睡,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柳随风管不住他,怕他不吃早餐胃疼,每天喊这小蛀虫起,喂了几口粥又躺下了。柳随风怕把人惹气了,端着粥碗安慰自己晓晓还小,睡得多长得快,他就能早点儿把人吃掉。 为了逃跑,今天小蛀虫起得出乎寻常的早,这可就说明了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是铁了心要走的,连懒觉都不睡了。早上没睡饱,这被抓回来了,倒是把早上欠的觉都补了回来,一点儿都没反省的意思,没心没肺地睡着。 这可苦了柳随风,想把人教训一顿,可这过了那时候,现在抱着这小东西,火早就消得一干二净。要是把人硬是提溜起来耳提面命几句,这鬼机灵晃着他胳膊撒撒娇,柳随风怕是立马便一败涂地。 正想着,怀中的小火炉似乎是动了动,嫣红的小嘴中嘟囔了一句什么,纤长的睫毛轻颤,如欲飞将飞的蝴蝶般在白皙的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白皙的手指揪着面前柳随风的衣服把自己撑起来,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未完全睁开的惺忪睡眼。那绸料滑手,柳晓晓总是抓不稳,柳大公子贵的不行的衣服被抓得皱巴巴的,还在小指甲里勾了丝,怕是穿不得第二次了。 柳随风低头,大灰狼像是只看着小松鼠,那双桃花眼便能盈满餍足的情绪,把账本扔到一边儿,两手托着人的小屁股,柳晓晓才终于换到了个他觉得舒服的位置坐着。 我这是在哪儿呀?仍旧还有些没睡醒,声音奶声奶气的,一边儿把大眼睛揉得通红一边儿问,小手还揪着柳随风的衣服不放。 柳随风抱着他,把他揉眼睛的手攥手心儿里,怕他把眼睛揉坏了,好声好气地回答:我们在家呢,晓晓。 柳晓晓眨了眨还泛着水汽的杏眼,晃着小脑袋把周围望了一圈儿,长到腰际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划过腰上放着的大手的手背,惹得柳随风心痒难耐,忍不住捏了把柳晓晓腰间的软肉。 柳晓晓不高兴地拍开大灰狼的爪子,嘟嘟囔囔小声说:这是你家,才不是我家,我不要待在别人家。 柳晓晓只是在说事实,然而在柳随风看来却是这小孩儿闹别扭了,笑着哄道,几温柔的模样。 谁说不是你家啦?这里就是晓晓家。 小东西得寸进尺,揪着柳随风垂在肩前的头发赶人出去,那现在这么晚了,你得回你自己家了,在我家待着不安全。 柳随风抵了抵人暖暖的额头,心在这样的夜中颇为宁静,想着这小东西生来就克他,让他爱得这样卑微又无法自拔。 这么狠心呀?他笑着问。 小东西叉腰,一副神气的模样,我就是这么狠心的人,所以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柳随风听了这话,心中微酸,拉过柳晓晓的右手放在心口上。手掌下的心脏像是贴着他的掌心在跳动一般,温暖而坚定。 那晓晓让它不要跳了好不好?柳随风看着柳晓晓望过来的眼,神色温柔缱绻。 柳晓晓不明白柳随风是什么意思,但心脏不跳了那人不就死了嘛?这怎么行。一副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 柳随风笑,黑沉沉的眼中是柳晓晓给不了回应的满载的情感,可要我不喜欢晓晓,除非我死呀。这情话说得那样认真,连柳晓晓这样没脸没皮得都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也不一定柳晓晓小声反驳,似乎是害怕自己立场动摇一般。 柳随风无奈,拉着人的手到唇边,唇齿间喷洒出的热气似乎顺着指尖传达到血液骨髓,让他半边儿身子都软了,想动也动不了。 柳随风顺着那修长的指尖亲吻,从泛着珍珠般光泽的指甲一路吻到手腕,神情专注而虔诚,宛若在亲吻自己的神祇。 晓晓俊美如斯的青年喟叹,对着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毫无办法。想把人关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这样这小东西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好想,总会回应他的感情。可他又舍不得那样,这小东西娇气,他怕他受苦。 把人牵挂在心上就是这样的,畏手畏脚,酸涩大于甜蜜。特别是这小东西不喜欢他,心里便总是酸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