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他一眼,嘴角往下扯了扯。 “那些海匪和内陆的山匪、土匪不同,山匪、土匪再怎么,还是脚踩王土,不离王法,海匪不一样,从福建往南,要是风向好,也不过十来天,就有陆地,都是蛮荒之地,那些海匪,听说有一两股占了岛,在岛内称皇称天帝的都有,真真正正是无法无天。” 郭胜说的有些激动起来,看起来,他对这海匪,真是知道的不少。 李夏凝神听的十分专注,窗外,李文岚脚步轻快的往屋里过来,郭胜忙住口站起来,看向李夏,李夏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六哥,低头写字。 傍晚,李夏和李文岚一前一后进了郭胜和徐焕同住的那间小院。 徐焕要留下来长住后,徐太太另外收拾了一个小院给他。高邮县衙虽然不大,可李家人口太少,空院子就有不少。可徐焕却不肯搬,说只要郭先生不烦,他还是跟郭先生一块儿住着最好,两个人说说话,吃着花生喝点老酒,实在惬意。 徐太太当然不会强求这个,徐焕就在当初临时安置的厢房里住下了。 廊下,徐焕正和郭胜围着红泥小炉,煮茶喝茶,见两人进来,徐焕忙眉开眼笑的招手,“快过来,你们两个肯定是闻着味儿来的,舅舅今天买了新鲜栗子,刚刚烤上。” “舅舅,舅舅!”李文岚冲在前面,浑身兴奋,“后园腊梅开了,旁边一株绿梅,也开了好多,漂亮极了,暗香浮动月黄昏,你不是说,傍晚赏梅最佳?我们去赏梅,舅舅作一首诗,我也写一首!” 徐焕一只手揉着额头,一脸苦相笑个不停,对这位风雅的出奇的小外甥,他真是哭笑不得,“天儿这么冷,吃栗子……” “去吧去吧,谁让你非得讲什么暗香浮动?”郭胜扫了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李夏,推了把徐焕。 徐焕十分不情愿的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下衣襟,把十分的不情愿拍了个干净,往上提了提肩膀,提起一身和李文岚差不多的兴致,高声道:“这样的黄昏,那样的梅花,岂可不赏?走,舅舅带你俩赏梅去。” “我才不去呢,我要吃栗子。”李夏从徐焕身边挤过去,坐到他的位子上,伸头看着红泥炉口四周放着的栗子。 “栗子有什么好吃的?舅舅咱们走,反正妹妹也会作诗。”李文岚从来没能作过妹妹的主,已经习惯了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想吃栗子就吃栗子吧,他是一定要赏梅花的。 徐焕牵着李文岚,一路走一路笑。 看着两人出了院门,郭胜倒了杯茶递给李夏,李夏示意他:“接着说。” “是。沿海一带,海匪猖獗,可海上的生意,却兴盛得很,海匪劫掠海上商船,很有章法,围住商船,上船清点货物,开出价钱,抽几成,要看是哪家商船,劫匪是哪家,碰到自己家乡的船只,一般是会少要一点,不过也要加码的,不过,一般,不会过半。” 李夏仔细听着,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 “极少有抢光货物杀人的,我跟着海船出海那一回,一路上遇到过两拨海匪,都不伤人,听船老大说,也有新入行的不懂规矩,或是狂暴的过了,杀人劫光,一回两回,到第三回 ,就有大股海匪出面清理门户,免得影响了大家的生意。” “倒是盗亦有道。”李夏抿着茶,低低说了句,“嗯,说说明州那几家大海商吧。” 郭胜一怔,反应极快,“江家?” “都说说。” “是。其实哪家才是最大的海商,说不上来,海上的生意,利润极高,是因为风险极大,和内陆生意不同,他们不用摆架子说明自家财力雄厚,所以,各家海商到底有几条船,做多大的生意,挣了多少银子,多半是秘而不宣的。哪家生意做到如何,都是看进出货物,平时作派,推测而出。”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