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方地从树后走了出来,笑着回道:“听小师父说这里的梨花树开的甚好,就想着过来瞧瞧,不知师父是……” “夫人唤我法真便好。” 法真态度略有些冷淡,但恰好在那个度上,也不会叫人过于尴尬和不自在,她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梨花树上。 她仰抬着头,正好有梨花落下来,“再过两日,也该谢了。” 她双手轻叠在身前,一动不动,宁茴也抬了抬头。 站在花树下看着满天落花,对于宁茴来说是人生里的头一遭,十几年来的头一遭,当花瓣落在脸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仿佛透到了心底,她眨了眨眼睛,心头滋味不明。 妈妈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外婆家有一颗几十年的梨花树,后来有一天,花都谢了,叶也枯了,连带着树也死了,紧接着天翻地覆,整个世界也逝去了。 她出生在黄沙大漠的年代,从未见过母亲口里如同霜雪降落的情景,所以也不明白她搂着自己满脸的惆怅与悲苦,如今站在树下,她似乎能体会到一星半点了。 失去过……才会知道拥有的美好。 法真看着她情绪复杂的样子弯身捡起了地上的葫芦瓢收捡在一边,寻了个干晌的地方盘腿坐下,取下手腕上挂着的佛珠,缓声念道:“宝叶扶疏,垂荫如云,宝华杂色,分枝布影……” 宁茴不知道她在念着什么,倒是青青草原告诉她,这是华严经中的经文。 “青青草原,我觉得讨要这棵树有点儿困难。” 青青草草默了默,“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宁茴心里头叹气,决定另外去别的地方转转,暂时去挖些其他花草树木也是极好。 她也没打扰法真,双手合十俯了俯上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这一走法真倒是停了下来,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拨了拨佛珠,“这就是裴卿新婚的小妻子?” 几片树叶从上头飘悠着落了下来,紧接着一个身罩着玄色绣暗云披风 人影也落在了地上,他面无表情颔首,“是。” 法真瞧了他一眼,早时门前的那一场闹剧她也颇有耳闻,想着那架势倒是露出了半分笑来,“裴卿这样的性子,却是没想到娶了这样一位夫人。” 言罢她又闭目念了几句经文,突地又停住睁开了眼,柔和了面色,缓声轻叹道:“不过……瞧着却也异样的适合。” 11.第十一章 对于法真的话裴郅没有反驳,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觉到他和宁茴有什么适合的地方。 “长公主……” “叫我法真。” 裴郅抿了抿唇,并未依言称呼她的法号,而是直言道:“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你回去。” 法真轻笑一声,“你每回过来都是这同一句话,听起来着实叫人头疼。” 她撑着树站起身来,往庵堂的方向走去,“裴卿,那个地方已经不需要我了,大衍也已经不需要我这位镇国长公主了,金戈铁马权欲声色,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沾惹上的,我如今已是这庵庙里的人了。” 裴郅也动了脚步,启声道:“可至今二十年,长公主你依旧未曾剃度。” 法真顿住脚步,道:“你上次也说了这句话,竟是一个字不差的。” 裴郅扣住被风吹扬起来的披风,“长公主上次也是回的这句话,一字不差。” 法真盯着他笑出声来,“裴郅啊裴郅,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 裴郅迎声道:“臣无趣不打紧,这世间有趣便成。” 眼前的年轻人如今威慑朝野,是她皇兄手里无坚不摧的刀刃,和当年那个瘦弱干净的小少年截然不同,她算是他一步步走来的见证人,她一生无子,在这个孩子身上倒是倾注了不少心思。 “随我一道去喝杯茶。”法真含笑招了他近前来,两人一道同行去了禅房。 裴昕替裴朱氏和裴都求了两道平安福,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伸长了脖子,也没瞧大清楚,“怎么好像是裴郅?” 橘杏大惊,“世子?他也在?”他来这儿做什么? 裴昕嫌弃她大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