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尖锐——因为在艾立安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翅翼,是纯正的墨色。 ——魔气滋生的颜色。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确实是这几年来最沉稳的一次。 视线渐渐被屋中的油灯照亮,靳雨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发现自己盖着一张色彩陈旧的绒被,王袍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灰衣,灰衣外裹着一层黑色斗篷,将他满头的耀眼金发遮了起来。 转头,看到同样身穿黑斗篷的青年,倚在窗边的阴影里,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靳雨青这才确信,被敲昏之前看到的并非错觉——他的确生出了一双近乎完美的翅膀,虽然它们是令精灵族恐惧厌恶的黑色。 窗中暗夜如布,星河低垂,一阵阵的火光照亮窗边人的眼眸。这几年的音讯全无让靳雨青忽然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氛,仿佛面前这位俊美的青年只是素未谋面的过客。 艾立安的手落在腰间,缓缓摩挲着一柄没有刀鞘的华丽匕首,那上面的缤纷五彩的晶石在他全身乌漆墨黑的装扮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且不和谐。 但是靳雨青认得,那匕首正是当年划破了他手臂的那支,只是后来配对的刀鞘被陶德砸了扔进熊熊燃烧的炉火,抢救出来时已经烧得发污,宝石也已经碎没了,再也不能与匕首合为一体。 “你醒了。”正陷在回忆里,艾立安忽然开口。 他没什么表情,甚至是有些淡漠。 靳雨青沉默地点点头,扶着床柱坐起来,不自在地四下环视一周。 艾立安走过来,堵在他面前,冷声道:“为什么不说话?” 他站起来估计比自己还要高了,靳雨青心中感慨了一下,被迫仰头看着他,脸色的苍白映进青年乌黑的眼睛里。 “呵,”艾立安忍不住一声讽笑,似乎十分不满意他现在的表现,掐住他的下巴质问,“四年前你叫我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得这么狼狈?一点王的样子都不剩,简直难看!” 靳雨青皱目不言。 他又用力一掐:“说话!”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么?” 靳雨青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相当嘶哑的声音。因为常年被强制性的灌喝魔灵血,魔气已经将他那原本清亮柔和的嗓音侵染坏了,他自己都不愿听这样的动静。 艾立安面露一惊,想伸手去摸他的喉咙,在触碰到的前一秒又克制住,很快恢复了常态,愤愤道:“我有什么可与你算的?是你划伤我让我滚,还是你派人千里驱逐将我赶进昆西森林,又或者……通告悬赏我?五百个金币,那可是相当值钱。” “……” 他又讥道,“就算要算,你现在还有什么和我算的本钱?” 靳雨青想替自己辩解一下,说那并不是自己所为。但还没组织好语言,艾立安忽然就转过身去,不愿听了,他瞥了一眼火光明明灭灭的窗外,明明已经是夜晚,仍然有人挑着火把四处奔走,吵闹。 艾立安说:“你听,是你的子民在咒骂你。” “……”那不仅是窗外精灵们的怨声怒气,更有人趁机在朗声说着什么,靳雨青分辨出一些耳熟的声音,应该是神院里听从陶德号令那群神使,其中一些字句条条暗指谴责他与魔灵勾结,将灵魂献祭给了魔鬼。 曾经视他为无上神子,爱戴他、尊敬他的子民们,如今轻而易举就被神院的激昂言辞所煽动,纷纷高声唾骂,说他与魔灵同伍,是黑暗罪恶,是奥兰多大陆这些年所有灾祸的罪魁祸首。全然忘记了之前是谁为他们遮风挡雨,祈愿祝福,是谁与神院周折压下那一道又一道残酷的法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