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文听罢,嗤笑一声:“可怜。” 梦南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喃喃道:“我也可怜,被宋仕廉耍的像狗一样,说什么情人泪有用,便挤了那猫儿尿到锦绣的药膳里,只当她是喜欢我的,哪知一点儿用都没有。” 梦南还是不说话,朱延文却道:“如今她死了,你留这也没什么必要,过些日子我又要抬许家的幺女进门,你还是回江鸣鹤那去吧。” 梦南微愕的抬起脑袋:“殿下。” “别叫我殿下。”朱延文恹恹地,“我说这个太子又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他们一个傀儡罢了,一个两个都掐着我。”说罢,他捕捉到梦南盈盈泪光,伸手轻轻替她擦干净了:“怎么了,哭什么,莫不是对我动了情?还是算了吧,你看了太子妃便知了,我这种渣滓必是不会只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你性子细,待在我身边不大合适。” 梦南却不这么觉得。她以前看到江鸣鹤只觉得江鸣鹤对她好,救过她。后来把她送人后才知道,他那种好就如同对待猫猫狗狗一样。谁都可以给。而朱延文不一样,他不是什么好人。无论是作为一个太子还是一个丈夫,当真是不称职极了。可他待她好。 最起码把她当人一样待着。 梦南大着胆性,揪着朱延文的袖子,泪眼婆娑,却把心里那些酸酸的东西都给咽了下去。只是说:“殿下.......妾身不想走,若你真的厌弃了妾身,不如把妾身在宫里打发远了见不着便是了。” 朱延文冷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你就这么贱?” 梦南觉得心里很难受,想要说什么却是忍住了。 朱延文站起身,将她推出去:“以色侍人焉会长久?从前我瞧上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似锦绣,如今她这般羞辱我后死去,我看着便觉得厌烦。你滚吧,不论走不走,勿要在孤面前出现了。” “殿下!” 门被阖上,朱延文笑着一蹬腿踢滚绣凳:“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你喜欢旁人留在我这儿不就想多探听些东西么,真当孤不知么?哈,真是可笑。” 他将鞋随意一丢,径直躺在地上。 入了夏的石板依旧凉的厉害,连带着他的心也冷了起来。宽大的手阖在眼皮上,地下有温凉的泪。 他死死捂着,口里却喃喃道:“许锦绣,你真当是死也要在我心口里戳根刀子,我偏生不如你意,我择日就娶了你妹妹,让你到了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皇家嫁娶岂能当儿戏?必先得将双方的生辰八字拿到饮天监那里去推算一番,其次才能议亲、定亲,最后才能交予宗人府督办。 可如今皇上沉迷于炼丹之术,身子乏虚,许久不曾上朝了,连带着奏折都是东宫掌印批注的。六皇子羽翼日渐丰,加之她生母后家殷实,隐约有压过太子一头的趋势。 一山难容二虎,更别说是两条龙。太子丧妻之后,心气儿便燥起来,直接跳过皇家纳娶,准备将许家的幺女抬入府中。 等皇帝从丹药中反应过来后,事情已成定居。于是难得上了回早朝,直接在金銮殿破口大骂。 这可苦了这帮臣子,苦哈哈的站在底下,连口大气儿也不敢喘。 任施章觉得如今这朝堂之事真的是越来越没意思了。皇上忙着炼丹、太子不停折腾、六皇子有夺嫡之势、连他一向看好的襄阳王也生了谋逆之心。 朝堂中的水被他们搅得浑浊不堪,大臣纷纷站队,倒是把他这个忠于圣上的纯臣给孤立出去了。 还不容易皇帝止了骂,却又瞧到朱延文低着脑袋扯着嘴皮子冷笑,当下风风火火从龙椅上蹦下来,一脚踹到他的心窝。 “朕怎么会知道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原配死了不足半月,便急着要娶填房,还是人家的亲妹妹!朕好生问你,这事若是传出去,是说你色令智昏,还是盼朕早点闭眼,好携势登基?” 帝王本就多疑。众臣子簌簌跪在地上,连眼睛都不敢抬。 朱延文约莫是酒喝多了,一脚被他踹倒后,反坐在地上盯着他:“我这不是跟您学的么?当年您登基后还不是这般?母后死了不足几月便火急火燎的立了皇后,可惜也是个短命的!” “混账!”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巴掌狠狠的刮在他脸上。 任施章和几个大臣见状,忙的围在皇帝身边噗通跪下:“皇上,请您多注意龙体。” “听听,朕的儿子、朕的太子如今便是这般同朕说话,朕还没闭眼便把朕不放在眼里了!” 朱延文欲要从地上爬起来,嗤笑一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