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鸦羽般翩跹的睫毛,指腹轻微摩挲着书页道:“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 石榴只觉得他是小叔叔,是亲人,哪里会对他有防备之心。加之他刚刚赢的漂亮,更是对他崇拜的紧,于是撑着脑袋眨眨眼:“小叔叔,你太厉害了,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得牌么?” 她看的可清楚了,小叔叔手里那张牌的花色分明是“六十”,怎么一眨眼就变了呢? 混正是看不进书了,任霁月将书放在一边,淡淡道:“我没变牌。” 怎么可能,石榴绝对不信。 任霁月颇有些无奈:“我真的没有,我只是知道他有同伙,故意让他们以为我手里留的牌是六十。”说罢,他抬起自己的指腹,上面贴着一角的花色,正是六十。 石榴简直更是对他福气,难道他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早就知道江鸣鹤再作弊。 像是知道石榴想的,任霁月先替石榴倒了杯茶,凤岭山的茶叶那是今年早春出的君山银尖,茶水清香,捧在手里更是觉得通身畅意。 任霁月也给自己倒了杯,抿了口说:“我小时在市井里长大,为了混口饭吃哪个疙瘩都去了,看的多了瞧瞧他们的眉眼就知道事有妖蛾。” 很明显任霁月不打算将自己过多的往事告诉她,他将话头掐断,茶杯磕在桌子上,盯着她,颇有些训斥道:“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同他们胡闹,要是弄出个什么名堂,要我怎么和大哥和嫂嫂交待?” 他的语气相比于之前,明显软和了不少,石榴自然听出来了,她原是想和他们结识,以后有什么消息起码也能先知道,哪知自己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她这些小手段、小心思自然逃脱不了任霁月的法眼,不然以前没看她去缠别人玩,如今却像个狗腿子一样巴巴的贴上去了。 只听任霁月道:“你要结识人家我不说你,虽然我们还在山上读书,可只要有人的地方终究还是个名利场,你是女子,又没有什么出众的本领,去结识人家让别人怎么交心的同你玩?顶多是看着大哥的份上,对你礼遇有加,可终究不会平等待你。这归咎到底还是说明,你得有自己的闪光点,让他们知道结交你对他们有利。我的话虽然庸俗势力了些,可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若是以前,石榴定然觉得任霁月在讽刺她。可同他认识了这么久,发现他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坏,相反有时候说话虽然难听但很实在,这倒是让石榴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石榴听过他的话,细细思忖,觉得是这个理儿。可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领让人刮目相看? 说自己能未卜先知? 别傻了,自己如今都一身臊,哪里还能当出头鸟。 说读书吧,她是女子,书读的再多、学识在渊博也不能入朝为官。 难道她这一辈子必然只能拘泥于内宅了么? 已至傍晚,山中霞光颇多,浓墨重彩的撒在屋子内,平添几分迤逦葳蕤。任霁月坐在石榴边,越是看着她,心里那种难以抑制的情感越生的浓。刚才不经意握住她的手,是那样的柔滑,让他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期待。 他生了一种执妄,若是这种难以启齿的情感石榴也有,那该多好。 他寻觅似的去看她的眼,只见她眼神清明,分明一份越界的情义也没。如此,他又是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步步错,可还好,错的不远,若是能及时损止,那也是极好的。 打好了注意,当下他便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想来你也饿了,先去吃饭吧,我待会来。” 石榴听了,点点头提腿就走。 任霁月就坐在他身后,眼里有贪念也有一些未能压制的情丝。可石榴却不知,从未回头。 任霁月闭眼,任自己挥刀弄斧将自己心坎里钻出来恶之花除却殆尽。 ** 山中的日子依旧枯燥无聊,昨日已玩了牌,今日便真的得老老实实地听课。 宋仕廉有一种魔力,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从未呵斥过学生,可他上的课从来没人敢逃。 也没有敢在他眼底下撒谎,他的眸子太空,好像能装下这浑莽的三千世界,你的一切欺骗在他的面前都无处可藏般现形。 石榴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改变那已然窥见的命运,若是直接和府里的人说搬家也不大可能。任家的人世世代代都在这座宅子里出生、成长直到死亡。若说换宅子定是没人会同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