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句话忽然触动了情绪,温怀钰用力挣开她的手,眼泪就下来了:“不是。就是我的错。当时他们不要我了,把我送走了,别人都说,他们收了好多好多的钱。我心里想,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后来我爸爸躺在病床上,临过世前打来电话,我还在冷笑,问他有了钱,是不是日子变好了很多。” 她站了起来,情绪异常的失控:“他在那边一直叫我的小名,叫我南南,说爸爸想你了,问我能不能回来……可是我说不能,说你不配,说你这辈子,就是死了,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纪以柔不能任她再这么情绪崩溃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她揽到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只温声的说:“好了,不要说了。” 可温怀钰偏偏要说。 积压在心底十余年的事情,沉默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了,此刻才不知道不是的。 那些遗憾与错落,那些悔恨与愧疚,日久天长,堆积成一座失眠的火山,点燃的那一刻,那些回忆如岩浆上涌,将她残存的理智烧干净了。 “后来我妈妈也生病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就想见我,她等不到我,她去找我了……可那个时候我不在,他们没让她见我……她只能回家了,在路上、在路上就过世了。我回国才知道……去医院的时候,她的手都已经冷透了。” 她顿了顿,唇角牵起一点笑意来:“到死,都没能见到我一面。” 纪以柔早先就知道,温怀钰的养父养母去世的早,且两人并没有孩子,当时她只觉得有些遗憾,并不知道这其中有许多隐情,如今听温怀钰一一说了,才觉得无限怅惘的,拥着她:“不怪你的。你那时才那么小。” 温怀钰还在轻轻颤抖着,眼角泪还未干涸,就靠在她怀里,前所未有的软弱:“我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去拉她的手,可她的手……都凉透了。” 那是她毕生的梦靥,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还在医院里,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疯狂的奔跑着,可终究还是没赶上,只握到一只冷冰冰的手。 纪以柔想尽所有办法安抚她,哄着她坐了下来,不再哭了。 温怀钰怔怔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神色有些空落的,也当真不再闹了,抱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纪以柔哄她睡觉,可她双手紧握着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还在重复的说:“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重复着说话,像只眼神空洞的洋娃娃,让人心疼坏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