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这里,奴婢们有些无法施展……” 郑嘉禾撩起眼皮,朝杨昪望过去一眼。 “听岳嬷嬷的吧。”她轻声说。 杨昪看着她有些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痛:“阿禾。” “出去吧。” 杨昪又低下头,难忍地在她汗湿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好。”他哑着嗓子说,“我等你生完。”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没说什么,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他希望她能顺利撑过去。郑嘉禾当然也想,她求生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足,所谓的密旨、后路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撑过去,这站在最高处、俯瞰苍生的感觉,她还没有享受够,怎么可能栽倒在这种事上? 杨昪看到她眼中燃起的光,一时心神稍定。他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出大殿时,杨昪看到郑源背着手站在外面,也是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 他眼眸微垂,淡声打了个招呼:“郑公。” 郑源拱了拱手:“秦王殿下。” 宫人们搬来椅子,他们也没心情坐,仍站着在殿外等候,有些紧张地留意着房中传来的动静。 殿内,郑嘉禾转目望向岳嬷嬷,神色平静地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支开他。” 岳嬷嬷顿时有些惶恐,她想说什么,郑嘉禾又道:“秦王与我相交多年,不会害我的。” 岳嬷嬷低垂下头,诺诺应是。 腹部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郑嘉禾眉头紧皱,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上弓起,她咬着牙,闭上了眼,再不能分出心神说一句话。 …… 郑嘉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水里,这水又是冒着热气的、黏黏糊糊的,还带着一丝难闻的血腥味。 身上的衣服、头发都被汗水浸透,她疼痛到有些麻木,到最后一切只凭本能,耳边岳嬷嬷让她用力的呼喊声也变得模糊,一会儿觉得乱糟糟的吵得慌,一会儿又觉得这些声音都远去,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身下猛然一轻,房中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岳嬷嬷惊喜的声音传进了郑嘉禾的耳朵里:“恭喜太后娘娘诞下帝星!是个小皇子呢!” 郑嘉禾脑子有些昏沉。 皇子……么? “我看看。”郑嘉禾口中发出几声气音。 岳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小小的婴孩包裹好,抱到郑嘉禾身边,让她看了一眼。 郑嘉禾眼睛眯着,只看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子,连眼睛都没睁开,有些丑。但她来不及细想什么了,沉重的倦意袭来,让她下一瞬就昏睡过去。 …… 杨昪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顿时就要抬步进去,被郑源拦住。 “急什么,”郑源皱着眉说,“等里面收拾好了再说,不要这时候进去添乱。” 杨昪握了握拳,他心急如焚,但只能生生忍下了。 下一刻,殿中就响起了岳嬷嬷的尖叫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昏过去了!” 杨昪眼皮一跳,他立时抬步上前,再也顾不上郑源会不会阻拦他,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王太医原本就在一墙之隔的侧殿候着,见状立时赶了过来,跪在榻边为太后诊脉。 杨昪在离榻前两步远的距离停住,他看着昏睡过去的郑嘉禾,一时心中惶恐到了极点。 王太医诊完脉,也没说话,直接伸出手,他身侧的帮手立时打开药箱,找出银针递了过去。 王太医安安静静地为太后施针诊治,杨昪就站在榻边死死地盯着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岳嬷嬷把孩子抱到侧殿,为其清洗擦身。 郑源在殿外来回走了几步,到侧殿去看孩子。 小小的婴孩又啼哭了几声,岳嬷嬷轻拍着襁褓哄着,察觉到动静,转身看向郑源,屈膝行了一礼:“老爷。” 郑源走上前来,轻轻地掀开婴儿身上裹着的棉被,往里看了一眼。 …… “娘娘太过疲累,又因失血过多,这才昏睡不醒。”王太医一根根把银针收起来,道,“好在情况并不严重,臣为娘娘再开副药,等娘娘醒了喝下,好好养些时日,慢慢就没事了。” 杨昪提起的心慢慢放回去,他微一颔首:“有劳太医。” 王太医提起药箱,躬身道:“那臣就去熬药了。” 杨昪应允,等王太医走后,杨昪便在榻边坐了下来,他看着郑嘉禾汗湿的头发、衣衫,从宫人手中接过在热水中沾湿的毛巾,亲自为她擦拭、换衣。 等帮着郑嘉禾收拾好,让她清清爽爽地躺在榻上的时候,杨昪坐在边上,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琉璃走过来,小声问:“王爷要去侧殿看小皇子吗?娘娘这里有奴婢守着。” 杨昪默不作声,没应。 他执拗地要守在郑嘉禾身边,琉璃见状,也只能默默退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