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污浊不堪。她这般开口,仅是为了从自己手中骗得方子罢了,做法比前世的那些族老还要粗劣直接,卓琏怎会看不出来? 她啪的一声将蒲扇按在桌板上,嘲讽道:“卓玉锦,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方子是酿酒师傅最宝贵的东西,轻易不会透露给别人,你我既非师徒、又非父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卓玉锦刚恢复如常的面色再次涨红,指尖颤抖,恨恨开口:“琏娘,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哪会生出加害的心思?实不相瞒,我今日上门是有一事相告。” “何事?” “我师父尝过了你酿造的金波,对这种带着杏仁甘香酒水很是欣喜,想与你探讨一番,特地派我送帖子过来,三日后在丰乐楼会面。” 卓琏将欲开口拒绝,卓玉锦便猜出了她的想法,急忙抬手,抢在她前头道:“方才我也说过了,师父是京城出名的酿酒大师,无数人想见他都没有门路,若你落了他的面子,对桓家而言,造成的后果怕是不小。”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卓琏眉头皱得更紧,思索半晌才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会去丰乐楼的,你先回吧。” 卓玉锦两指夹着竹叶色的请柬,放在色泽黯淡的木桌上,眼带嫌弃地在厨房中环视一周,而后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往外走,站在榆树边上等着樊竹君。 周围终于恢复安静,卓琏不由松了口气,重新坐回炉灶前,一边看火一边思索,连表姐妹二人是何时离开的都不清楚。 转眼又过了两个时辰,等酒饭蒸熟冷透后,她取出石臼,将香泉曲捣成碎块,洒在泛蓝的酒饭上,拌和均匀,再倒入瓷瓮中发酵。 此种方法看似粗豪,但效果却不差。 卓琏用曲的方法与常人不同,那些师傅极为讲究,要先将曲饼浸泡在水中,发酵后,用绢袋过滤出曲汁,再与酒饭混合。这些繁复的步骤不止减弱了曲力,也是导致酒水酸变的原因之一。 整个大周的酿酒师傅都认为制备步骤越复杂,酿出的酒水品相越高,若是他们看到了卓琏的举动,恐怕会将她斥骂到狗血喷头的程度,觉得她糟践了上好的曲饼。 这会儿鸳鸯黄鹂也来到厨房,她们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模样虽娇艳美丽,做饭的手艺却不差,一个切菜一个炖汤,很是利落。 闻到厨房中尚未散尽的苦味,二人满脸嫌弃,彼此对视一眼,都将卓琏当成了草包美人,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再也寻不出任何出挑之处,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有本事的小叔,才能走到今日。 卓琏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酒饭装好后,她将瓷瓮搬到库房中,洗净手上的灰尘与曲渣,便忙不迭地赶去桓慎房中,给青年换药。 推门的声音吸引了桓慎的视线,看到逐渐走近的女人,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樊竹君站在床边,将发髻散开,承认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 樊兆身为怀化大将军,的确位高权重,但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个酒囊饭袋,胸无点墨、不通武艺,樊竹君想要替父分忧,才会扮成男子,混到军营里面。 她觉得女子不该拘于闺阁之中,完全可以在更广阔的天空翱翔。 此种想法是对是错暂且不论,桓慎却不认为自己跟樊竹君的关系已经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她将隐藏多时的秘密显露在他面前,究竟意欲何为?是准备招揽他?还是有别的阴谋? 卓琏一夜没睡,整个人疲乏至极,她拿起剪刀剪断白布,见伤口结了血痂,心中涌起阵阵欣喜。 桓慎的底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健,按照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到酒肆了。 “小叔,过几日我要去丰乐楼一趟。” 卓琏虽不喜那些阴司手段,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提前知会桓慎一声,也好过被卓玉锦陷害。 青年挑了挑眉,淡淡发问:“丰乐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出入其中的都是达官显贵,你去那儿作甚?” 卓琏有些疑惑,若焉涛只想探讨酿酒的法门,去普通的茶馆即可,为何非要将地方定在丰乐楼,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她从怀里取出请柬,交到桓慎手中,说:“这是卓玉锦给我的。” 青年瞥了一眼,“你真要过去?” “焉涛名气颇大,若驳了他的脸面,对咱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我都答应了卓玉锦,总不好食言。”卓琏走到桌前,倒了两碗温水,递到他手里。m.zGxxh.oRG